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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大胆刁民 作者:小越儿 文案 总有刁民在犯罪! 宫廷秘宝一夜失踪,为追回秘宝,赵祯不得不将展护卫从包大人那里借出来,却想不到因此而揪出更多诡谲罪案。 “大胆刁民,还不快将节操速速呈上!” 总的来说,这就是个全民搞基顺便破案的故事。 食用指南 本文主CP鼠猫,其他副CP根据情节走向决定。 HE,1V1,作者亲妈不解释。 不走原著主线,剧情原创,可能OOC,考据党慎入 内容标签:七五 传奇 历史剧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展昭,白玉堂 ┃ 配角:七五一众 ┃ 其它:1V1,破案系列 ================== ☆、  风波突起      “花蝴蝶,大飞鸟,纤细绳牵跑不了;手儿牵,线儿绕,纸鸢随风飞高高……”      展昭怀抱着一柄通体乌黑的乌鞘长剑,立于朝阳之下,望着远处几个孩子拽着纸鸢奔跑,笑容不经意划过脸庞。      旁边的赵虎见了,忍不住眨着眼打趣,“展大人这是想要个娃娃了?”      展昭面色微赧,故意板起脸来,“大人交代的事儿可都办完了?莫不是日子太过清闲,等着大人给你找事情做呢!”      赵虎一听,立马白了一张脸,摆手求饶:“哎哟我的展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再也不敢开您的玩笑了,您可千万别让大人再派我去整理那些卷宗。”      展昭却也不是真恼,当即拍拍他的肩,一笑置之。      赵虎立马又嘿嘿一笑的凑近跟前,道:“不过话说回来,您也确实该给我们找个嫂子了,您看看您,如今官居四品,又有皇上亲封的‘御猫’称号,这又呼风又唤雨的,要什么来什么,城里大户小户的小姐姑娘们都要排着队排绕开封好几圈了,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好歹为兄弟们想想……”      展昭听出了他的话里有话,心里暗自笑笑,正半张着嘴巴准备回过嘴去,余光却忽的瞅见一个小差役急匆匆的向他们跑来,边跑还边挥着手,大喊着:“展大人,展大人!”      展昭远远的望着他,心中没来由的紧了紧——这个时间找过来,该不是大人出了什么事吧?      那小差役紧赶慢赶,待他跑至众人跟前,整个人早已变成了个湿淋淋的汗人,他顺手抹了把额上的汗,喘着气道:“展、展大人,皇、皇……”      展昭突自怀中取出一块素色的帕子来,递给对面的人,温和道:“你不必急,慢慢说。”      差役接过展昭的帕子,却不舍得抹汗,等他好不容易顺过了气,才颤颤巍巍道:“展大人,大人让我来通知你,皇上令你速速入宫一趟呢!”      身旁赵虎看着着急,一巴掌糊在他脸上,怒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何现在才说!”      小差役立马委屈的红了眼睛。      展昭拍拍他以示宽慰,转头对赵虎叹了口气,“我不是同你说过,性子不要这么火爆,以你这种性格,早晚害了你。”      赵虎面对着展昭,立马点头哈腰露出微笑,“展大人教训的是。”      展昭径自摇摇头,苦笑一声,又道:“巡街就拜托你了,定要查看仔细,切莫因为当下盛世便敷衍了事。”      赵虎连连点头应是。      展昭叮嘱完,便轻身跃起,燕子一般冲上天空,眨眼间便消失了踪影。      大内皇宫,巍然耸立。      展昭递了腰牌走进去,匆忙赶往皇帝的书房。书房门外,一个老太监正等在那里,看到展昭走近,他连忙前跨几步,拽着展昭走到一旁,左右望了望并无其他耳目,这才对他道:“展大人,您怎么才来,圣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展昭见他的样子,心中不祥又加重几分,略微一忖,道:“王公公,却不知皇上因何之事这么急着宣在下来?”      王公公忽然面露忧愁之色,压低声音道:“还不是因为宫中丢了东西……”      展昭蹙眉,“丢了东西?”      王公公轻轻摇了摇头,“再过几月便是太后的寿辰,皇上为讨太后欢心,特命人到西域寻了一对青玉环佩,可谁知昨夜竟有江湖人闯进来,不仅将负责看守的十名大内侍卫全部杀死,还偷走了那对环佩。”      展昭眉头皱得更深,“竟会出了这种事,皇上怎么样?”      王公公轻叹口气,“烦展大人忧心,皇上龙体无恙,只是因为丢了那对宝贝气得不轻,几乎整宿未眠,直至清早才让人哄着睡了会,这不,才刚醒来就吵着要展大人您进宫,八成是要让展大人前去为皇上寻回那对宝贝了。”      展昭抿了抿唇,若有所思。      王公公忽然对着书房努了努嘴儿,道:“待会进去了,展大人定要小心行事,切莫再触怒了皇上。”      展昭对他微一拱手,以示感谢,而后立于屋外稍整仪容,当下便走了进去。      书房内静悄悄的,除却皇上身后的王公公,竟无一人随侍。展昭走进去的时候,赵祯正端坐在桌案前聚精会神的看什么东西。      王公公略躬下身,凑在赵祯耳边提醒道:“皇上,展大人已经来了。”      展昭当即一撂衣摆,行礼道:“展昭参见皇上。”      赵祯这才抬起头来,淡淡道:“免礼。”想了想,又指了指旁边的座椅:“赐座。”      展昭规规矩矩的起身,道一声:“谢皇上。”又规规矩矩的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      赵祯待他坐下,才紧锁着眉头问他:“宫中失窃之事,王安可都告诉你了?”      展昭如实回答:“是。”      赵祯忽然一拍桌案,怒道:“一夜之间,负责守卫寿礼的十余名侍卫竟全军覆没,还宣称自己是什么大内高手!区区一个江湖人都无法制住,简直一群饭桶!”他的胸口因情绪的波动而剧烈的起伏,吓得他身后的王公公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展昭沉吟片刻,道:“皇上怎知昨夜偷盗之人是江湖中人,而不是宫内有人监守自盗,再以金蝉脱壳之计假死脱身?”      赵祯轻哼一声,对王安递了个眼色,王安立刻走下来,将两件东西交到展昭的手上。      展昭垂头一看,那竟是个手掌大小的木牌和一个沾了血迹的护手。木牌的正面只刻了一个“请”字,背面却是详细的日期和地址,看样子像是什么地方的请帖。      赵祯扬了扬下巴,道:“这两件东西均是在案发之地发现的,当时这件护手被轮值的侍卫队长紧紧地攥在手里,似乎是想要努力留下什么讯息。朕已派人仔细查过了他们的尸首,可以断定这几人均是中了歹人的毒针,一招毙命,除此之外并无外伤,因此这护手上的血迹该就是那歹人的无疑了。”      展昭凝着那护手上的血污不言语,心中却在回味着赵祯方才说过的话:毒针……一招毙命……      却听赵祯又道:“至于那块腰牌,展护卫应该并不陌生。”      展昭收起心思,又将木牌前前后后仔细端详了好一番才开口道:“此物看起来像是什么地方的请帖,若微臣未猜错,该是杭州一年一度的纸鸢大会。”      赵祯轻轻点了点头,“不错。朕此番宣你入宫便是想让你带上这块木牌,替朕到杭州的纸鸢大会跑一趟。”      展昭低头瞅着手里的木牌,迟疑道:“皇上此意是想让微臣带着这件护手和腰牌前去纸鸢大会找寻线索?”      赵祯道:“没错,朕命你三个月内务必将真凶缉拿,并将太后的寿礼追回,不得有误。”      展昭站起来,躬身施礼,“展昭领命。”      赵祯又自手边拿起一份卷宗来,道:“这个你带在身边,阅后即焚。”言罢又补充一句,“此事乃是宫中机密,切不可外传出去,不过包相和公孙先生不必隐瞒,照实禀报即可。”      展昭眼观鼻,鼻观心,“微臣明白。”      赵祯顺手将那份卷宗交予王安,令他将其送到展昭手中,而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如此你便回去准备准备,即刻启程。朕乏了,你退下吧。”      展昭将卷宗、护手和那块木牌收进怀里,又对赵祯施了礼,这才退出书房。      出了宫,回去府衙,展昭立马又扎进包拯的书房,将圣上召见他的事完完全全的汇报给包拯和公孙,二人听罢展昭所言,全都一脸凝重。      半晌,包拯才对展昭道:“此事本府已知晓,明日待你离京本府也会与公孙先生进宫面圣,看看自那些侍卫身上可否还能得到一些其他线索,你此行前去务必当心仔细,若有什么情况当立即传书回来。”      展昭抱腕:“属下明白。”      包拯点点头,“好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别的事了,你回去准备准备,早些启程吧。”      展昭应了一声,才要转身离去,却忽然被公孙出声唤住,他顿住步子,扭过头去看他,“公孙先生可还有其他吩咐?”      公孙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想想又忽然变了主意,只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对他道:“学生只想提醒展护卫,定要将路上所需之物备带齐全,莫要遗失什么在府衙了。”      展昭也没多心,回了一句“多谢”,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包拯和公孙才相互对视,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公孙策略有担忧,“大人,我们不事先告诉展护卫真的没问题吗?”      包拯淡定的露出一口白牙,与黑如锅底的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先生尽可放心,本府想展护卫一定应付得来。”      出包拯的院子奔右打了个弯,展昭边自在琢磨着那个用毒针的江湖人的事儿,一边片刻不停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途中遇到三两个个府上的小丫鬟,似乎隐约对他说了些什么,不过他脑子没在这,只胡乱的点了点头,便摆手让她们下去了。      江湖人中用暗器的不在少数,用毒针之人更是广泛到一抓一大把,那么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胆魄,敢到皇宫来偷东西呢?      展昭眉峰紧锁,又自怀中取出那件带血的护手来看,脑子里一个又一个的筛选着有可能作案的嫌疑之人,却因太过专注,以至于走至房门跟前,竟完全没能注意到自己的屋门尚未关严,更未察觉到自己的小窝此刻已被另一人所占据……   ☆、猫行鼠随   展昭攥着那件护手,用另一只手推开门板,前脚刚跨过门槛,还没来得及站稳,忽然就有一只手臂夹带着一道劲风向他的前胸袭来。   展昭下意识抬臂去挡,同时撤回了迈出去的步子,哪知对方像是早已看透了他会这般闪避,另一只手也横扫过来,眼看他的纤长玉手就要触及展昭的衣袍,他却忽然招式一改,转而攻向展昭的面门。   情急之下,展昭足尖微点,身子如灵燕一般掠了出去,刚好躲过对方的攻击,那人只来得及摸了摸展昭黑丝一般的头发,便彻底被他逃了去。   那人抱着手臂倚在门边,身上一袭白衣微动,唇边挂着戏谑的笑,也不再追,只道:“不愧为猫大人,果然好身手。”   展昭双脚落地,直面自己房门口的人,眼皮儿不由得颤了颤,“白玉堂!”   白玉堂嘴角的笑容越发上扬,应道:“可不就是五爷我。”   展昭望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来由的抽了抽嘴角,“你日前不是捎来消息说回去陷空岛了,如何又跑来了开封?”   白玉堂夸张的叹口气,想起这件事来就一阵子头疼,“还不是因为我那四位哥哥,没事儿非要将我那唠叨师父接到岛上去,整日整夜的在我耳边吵吵,我一气之下便趁他们不注意偷跑出来了,反正无处可去,不如跑来开封找你,反正开封府房多,你这猫窝地儿也大,还愁没五爷的住处不成?”   展昭听罢,哭笑不得,“有你这样说你师父的?他老人家疼你,平日见你一面也怪不容易,这就被你这么冷落一旁了,有你这么个不孝徒弟,他也当真可怜。”   白玉堂一听,立马就沉下脸来,反唇相讥:“有本事下次你师父来的时候,你别往陷空岛上躲啊!堂堂南侠,现在又是朝廷的大官儿,若是被人知道你怕师父,恐怕要被人笑死了吧。”   展昭翻了个白眼,心道:师父每次前来均都打着看他的旗号来变相安排他相亲,他能不躲么!   左右他和白玉堂两人半斤八两,谁也说不得谁,索性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既是觉得开封府舒坦,那你不妨就在这里小住,只是这段日子展某是没空陪你了。”   白玉堂眉峰微蹙,“难道开封又有案子发生了?可五爷这一路赶来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呀。”   展昭侧目,谨慎的看了看周围,对他道:“我们进屋说。”   二人进到展昭房中,又将门窗关好。   白玉堂坐于桌前催促,“到底怎么一回事?”   展昭将怀中的那枚腰牌取出,推到白玉堂的跟前,“你可见过这个?”   白玉堂美目半垂,凝住桌子上的木牌,疑惑,“这不是杭州纸鸢大会的请帖吗?你这臭猫,说没空陪我,该不会是要去纸鸢大会去相亲吧!”   展昭有些无奈,“你想哪去了。”   白玉堂拿起木牌又仔细端详,“这纸鸢大会本也就是场相亲大会,漂亮姑娘带着自己亲手制作的纸鸢于西湖上的画舫上放飞,而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则拿着这块腰牌以纸鸢相姑娘,相中了便凭本事得到姑娘的纸鸢,若对方也愿意,就收下这腰牌,不愿意就不收。每年大会结束,也会选出一位纸鸢制作最为精良的姑娘,当场奉上白银万两,以资奖励,总之每年的盛会都很热闹。”   展昭听他叙述的这般详细,不禁打趣,“白五爷风流倜傥、俊美多金,定是每年都会参加的吧?不然也不会对此这般熟悉。”   白玉堂听他酸溜溜的调侃自己,忍不住勾了唇角,凑近他,“风流倜傥、俊美多金,五爷就当是你的诚心夸赞,这便不客气的收下了,不过你也莫要吃醋,比起那些矫揉造作,整日喋喋不休的闹心女人,五爷自然喜欢你这猫更多些。”   展昭面皮儿一红,嗔怪,“你乱说什么!”   白玉堂调戏了猫,心情大好,道:“那你倒说说,你拿着这纸鸢大会的请帖,不去相亲,是为了什么?”   展昭又将那件护手取出,对白玉堂道:“这枚腰牌本是这护手主人的,可它却连同这件护手一起,掉落在了皇宫大内。展某此番的任务便是要去纸鸢大会找寻这护手主人的线索。”   白玉堂将视线投射在护手上,问:“这护手明显就是江湖人的,又怎会掉在皇宫中?难道是皇上遇刺了?”   展昭摇摇头,“皇上无碍,只是宫中丢了东西,不过此事乃是机密,你可莫要对外乱说。”   白玉堂将木牌丢回到桌上,撇了撇嘴,“五爷向来对你们朝堂官府之事不感兴趣。”   展昭轻笑,“展某自然信你,不然也不会将这等机密要闻告诉你。”   白玉堂偏了偏头,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因这猫对自己的信任而感到淡淡的开心。他清咳两声,略一思忖,道:“既是你这猫儿要出远门,五爷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没有意思,不如就勉为其难的陪你同去,反正对于纸鸢大会,五爷也知道的比你多,到时候说不定还能顺便提点提点你。”   展昭原本也正有此意,只是没料到还未及自己提出,他已主动请缨。展昭不禁一哂,拍拍他的肩道:“等到了杭州,展某请你喝酒。”   白玉堂想了想,道:“五爷记得在杭州的西湖南畔有一家鱼庄,他家的鱼鲜香味美,所有去杭州的人,如若不到他家去尝一尝鱼,品一品酒,那就等于没去。”   展昭听到了鱼,眼睛顿时一亮,“如此甚好,展某请你喝酒,你请展某吃鱼,就这么说定啦!”   白玉堂眼皮子抽了抽,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又亏了。   二人收拾好行囊,又去找包拯和公孙辞行。包拯见自家展护卫有白玉堂的陪同,顿时放心了不少,他拉着白玉堂,再三叮嘱他们路上一定要小心,这才依依不舍的看着白玉堂将展昭拐走。   公孙策站在包拯身侧,见他目光追随二人走远,忍不住出声提醒,“大人,展护卫他们已经走远了。”   包拯这才收回视线,长叹口气,“但愿他们此行能一切顺利,切莫出现什么变故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有几章存稿的,于是各种嫌弃不满意,作死重写了四次,变了四次风格,所以我又光荣的果奔了_(:зゝ∠)_ ☆、万佛古刹   二人出城南,一路沿着官道打马疾行。临近傍晚时分,天空突然阴了下来,黑云压顶,雷声滚滚,好似正憋着一场大雨马上就要倾盆而下。   展昭望了望天,忽然勒住马,对白玉堂道:“这雨看样子马上就要下来了,我们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如先在周围找找有什么可以借宿避雨的地方,待明日雨停了再启程赶路。”   白玉堂打从一开始就是随行的,早点走晚点走对他来说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况且雨天赶路也确实令人讨厌,于是点点头,四下望了望,指着一处看上去像是塔尖的地方,道:“那边似乎有座寺院。”   展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个尖尖的塔顶。   二人催马,向着尖塔方向奔走,待走近才发现,那寺庙看起来并不似远处所见那般破旧,反而还很新。   寺庙的门口挂着块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万佛寺”三个大字。门前还有两位小和尚笔挺的站着,   展昭和白玉堂翻身下马,快步行至庙宇跟前,对守在门口的其中一位小和尚行了个礼。   小和尚立马双手合十,微微垂了头,道:“二位施主可是来请佛的?”   展昭连忙解释:“小师父误会了,在下只是与朋友途经至此,错过了宿头,想在贵寺借宿一宿,不知小师父可否行个方便?”   小和尚这才抬起头来,又将展昭和白玉堂仔细打量一遍,才道:“原来是小僧认错了,二位施主莫怪,请随小僧前来。”   展昭道声多谢,与白玉堂一起进了万佛寺的大门。   他们刚走进去,迎面便走来个瘦高的和尚,他见小和尚身后跟着的展白二人,不由得恭敬施礼,“二位可是前来请佛的施主?”   展昭眼角跳了跳,小和尚忙替他们解释,“两位施主错过了宿头,是前来借宿的。”   瘦和尚恍然,“原来如此,师父此刻正在禅房,不得打扰。静无,你先将客人带到清远师弟处,我且去路口看看。”说罢,他便又匆匆离去。   静无小和尚扭过头来对展昭二人笑笑,“施主请。”   展昭一连被两次错认是请佛之人,不禁好奇,“不知小师父们口中所言的请佛之人是怎么一回事?”   静无微笑道:“敝寺早前受人委托,于寺中万佛堂内为一金佛开光受礼,礼成三年,前些日子师父忽然收到信件,说当日委托之人欲要将金佛请回,约定之日就在今天。”   旁边的白玉堂不禁插话,“才不过三年,你们就忘了那委托人的样子?”   静无听出他话中之意,歉然道:“施主有所不知,敝寺曾在三年前起过一场火,那时除却万佛堂,其余地方都被那场大火烧毁,寺中僧侣也均死的死,走的走,小僧和各位师兄弟都是那之后才来的。”   展昭暗自点头,心道:难怪这座寺庙看起来这样新。   三人又走了一段,直走到一座大殿跟前,小和尚忽而转过身对他们行个礼,“二位施主请在此稍后。”言毕,又匆匆行至大殿旁的一间耳室之中,不多一会,已随着另一位身着僧服的和尚走了出来,“这位是清远师叔。”   “二位的情况贫僧已听静无说了,贫僧这就带二位去厢房。”清远大师彬彬有礼,看样子年岁也不大。他对展昭二人说完,又回过头去对静无道:“你回去吧,顺便去看看师兄。”   静无领命,告辞离去。   万佛寺的厢房分为东西两侧,东边供寺內僧侣居住,西边则留给外来香客。   二人在清远大师的引领下进了厢房,简单收拾了下随身行囊,便又出到斋堂用饭。   不得不说,万佛寺的素斋实在美味至极,只是没有好酒,让白玉堂不免有些烦闷。   展昭见他一副烦躁的样子,忍不住逗他,“这里是佛堂重地,自是没有酒喝,不如待夜深人静之时,你偷偷溜进厨房,说不定还能让你撞到个同类。”   白玉堂眼皮儿抽了抽,“什么同类?”   展昭忍笑,“偷酒的老鼠呀!”   白玉堂长眸微眯,下一刻忽又勾起了唇角,“这地方有没有偷酒的老鼠五爷不知,五爷只知道这里不久之后将要多一只花爪子的花猫!”   展昭揉揉鼻子,一时有些难以理解,刚要张口询问,忽的足下吃痛,再一看,自己的黑色皂靴上竟凭空多了一个大大的鞋印。   他慢慢抬起头来,恰好看到白玉堂正得意的对他挑眉,于是他大大的猫儿眼一眨,若无其事的抬脚,也以同样的方式回应了他一脚。   严重洁癖的白五爷顿时炸毛,竟旁若无人的跟展昭拼起了脚下功夫。   二人武功水平不相上下,平日比武过招也都难分输赢,如今这么一卯上劲儿,竟是谁也不肯退让三分。   寺院圣地一向清苦简洁,斋堂桌椅虽不是什么上好木料,可日常使用却从未出过什么问题,现今碰上这两位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好好的木桌在他们的摧残下忽然“咔嚓”一声断成一堆废木。   眼看桌子上的碗盘即将掉落尽碎,二人忽然变了攻势,脚下一勾一抬,碗盘已奇迹般的稳落在二人的脚面之上。   索性没有制造更大声响,展昭暗自松了口气。   正待此时,忽闻一人拍手叫好:“真是百年一见的好功夫!妙哉妙哉!”   话音才落,便有一个扛着大刀,一身短打装扮的年轻人自斋堂门外跳了进来,并一跃跃至展昭和白玉堂的跟前,蹲在地上仔细观赏他们足上的碗盘。   二人足下稍一施力,脚面上的物体又腾空飞起。展昭自座上起身,旋身一拧,手中巨阙微微一勾,将旁边的一张空桌移过,刚刚好接住下落的碗盘。   刚刚那位年轻人忍不住原地跳了起来,他指着展昭手中的巨阙,表情略显激动,“我当是谁能有如此绝妙的身法,想不到竟是展昭,展师叔!”   展昭没料到他会认出自己,更没想到对方一张口就唤自己师叔,错愕之余,他还是上下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放进存稿箱跑去看大圣归来(# ̄▽ ̄#) ☆、妙手郎君   破损的桌子已被收拾到了一旁,展昭面前已又摆上一张新桌子。   方才那个年轻人此刻正坐在他和白玉堂的面前。   展昭凝着他,不禁再次询问对方身份。   “展师叔!我是吴止啊!您不记得小侄了吗?”吴止向前趴了趴,两只手夸张的指着自己脸,表情焦急又期待。   旁边的白玉堂在听到他自报家门的一瞬间便已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恩,无纸,果然好名字。”   吴止挺挺胸脯,一脸得意,“那是自然!这可是我老爹冥思苦想,好不容易为我取得名儿!”   白玉堂点头,恍然道:“那恐怕是在如厕之时冥思苦想出来的吧?”   吴止这才听出他在调侃自己的名字,他顿时涨红了脸,“霍”的一下自原地蹿起,同时右手飞快的抽出放在桌面上的刀。   明晃晃的刀锋闪耀着银色的光,冷锋扫过白玉堂的脸,他立马眯起了眼,露出危险的气息。   展昭见状,连忙将手上的一对竹筷掷出,直击打在吴止的刀柄之上,宝刀“噌”的一声又还入刀鞘。   吴止垂头看着自己的刀,愣了愣,忽然咬牙,指着白玉堂对展昭道:“他……”   “坐下。”展昭截过他的话,发出命令。   吴止却明摆着不服气,“可是他……”   展昭皱了皱眉,直直地盯着他,“坐下。”   吴止扶着刀,胸口剧烈起伏,另一手也握紧双拳,微微颤抖。良久之后,他终是慢慢松开拳头,一下子坐了回去。   展昭松了口气,也将按住白玉堂手腕的手收了回来。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静默片刻,展昭忽然出声,打破这可怕的沉寂,“吴止,你怎会突然至此?”   吴止毕竟年岁小,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听到展昭问他,他便放下筷子,如实道:“小侄本是因为一些事情要到开封府请师叔帮忙的,可到了门口,却被差大哥告知师叔不在,没办法,小侄就只好自己出来了,没成想竟在这里遇见了师叔。”   他眨眨眼,又道:“不过真没想到,师叔竟是这样一位一表人才的翩翩公子,原先师兄同我说到师叔时,小侄还以为师叔该是个蓄着须的雄壮大汉。”   展昭眼皮儿颤了颤,哭笑不得,“你说去开封找我,又是为了何事?”   吴止抬起头来向四周望了望,沉吟,“这里人多眼杂,恐怕不是说话的地方,待会用过晚饭,烦请师叔移步到小侄的房间,小侄再详细向师叔说明。”   一顿饭毕,众人离开斋堂。三人并行,缓缓向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玉堂忽然顿住了步子。   展昭停下来看他。   白玉堂背着手,望天,“五爷对你们门派这些个琐碎小事并无兴趣,就不奉陪了。”   展昭眨眨眼,“当真不去了?”   白玉堂不屑地轻哼一声,足下一点,人已跃身离开。   吴止望着白玉堂离去的方向,皱了皱鼻子,“这人的脾气当真令人生厌,师叔怎会同他一道同行?”   展昭摸了摸鼻子,“‘恰巧’在开封府遇到而已。”   吴止对着空气啐了一口,道:“定是因为他,小侄才没能见到师叔,还好老天开眼,让我在此处又遇到了师叔,否则……”说到最后,他的眉宇间已爬上了一抹担忧。   展昭见他的样子,料定是出了什么事,便催促他快些进屋,将事情说予他听。   “其实……小侄前去找师叔帮忙,是因为小侄的师父不见了。”二人进得屋中,才刚坐定,吴止便说明了缘由,“那日师父谴我下山替他办事,待我再回来时他人已不见了踪影,只在他榻前的小案上发现了这个。”他边说着边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到展昭面前。   展昭低头一看,惊然发现那竟是块纸鸢大会的腰牌,跟皇上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吴止凝着展昭手里的腰牌,道:“开始小侄并不知道这是何物,便拿去找了师兄,师兄听闻师父不见了也很着急,他告诉我这是杭州纸鸢大会的请帖,师父突然失踪本就奇怪,留下此物就更为奇怪,他命我前去开封找师叔您帮忙,自己已先一步往杭州赶去了。小侄到开封未能找到师叔,便想先去杭州与师兄汇合,路经此地实在饥肠辘辘,饿的不行,身上又无分文,所以才……嘿嘿。”   展昭摩挲着手里的腰牌,认真听他讲完,忽然抬起头来,道:“你说谎。”   吴止的表情顿时僵住,“师叔,您在开什么玩笑,小侄怎敢对师叔说谎!”   展昭低低一笑,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去开封找我,却发现我不在,所以你又往回走,因而来到了这里。可你有没有想过,以我们两个的时间差来看,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我们在路上就一定会遇到,而不会如你所说的岔开。”   “第二,”展昭又伸出一根手指,“如果真是你的师父不见了,你怎会还有闲心跑这跑那?一定是打马狂奔,想要尽快和师兄汇合吧。”   吴止张了张嘴,想了想,又闭上。   展昭又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你说自己饥肠辘辘,饿得不行,可你方才进到斋堂却首先去看了我们的热闹,而后才与我们同桌,并且吃的也并不多,试想,一个心里有事,并且饥肠辘辘的人,又怎会有闲心去看别人的热闹呢?”   吴止这一次已完全没有了动作,只继续等待着他的下文。   展昭最后伸出一根手指,“最后一点,就是这块腰牌。”他将腰牌放在桌子上,“这块腰牌表面虽并无什么问题,但是细看之下却能发现一些细小的裂痕,依我猜测,这块腰牌并非是什么人留下给你的,而是你主动偷的,对吗,妙手郎君箫空?” 作者有话要说:  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逻辑已经被狗吃了_(:зゝ∠)_来,举起手来跟我一起说,我们的目标是:没有逻辑! ☆、妙手空空   箫空望着展昭,先是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随即身子侧转,衣袖自面前一扫,再回过头来时已换了一张脸,“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展大人之眼。”   展昭凝着他的变脸术,不由得赞叹,“果然不愧为妙手郎君。”   箫空以两指撑于桌面,盈身一跃,一下子跳到木桌上,盘膝而坐,“展大人虽聪慧无比,只可惜你那师侄却并未继承半分,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轻易便落入箫某之手。”   展昭轻哂,“妙手郎君单凭一双空空妙手已然偷尽珍宝无数,一个活人又岂在话下?”   箫空哈哈一笑:“展大人难道就不想知道你那师侄儿此刻身在何处?”   展昭眨眨眼睛,“箫兄若肯说,展某自是洗耳恭听。”   箫空托着下巴想了想,认真道:“可惜箫某并不想说。”   展昭却也不恼,只淡淡道:“就算箫兄不说,展某也知道他定是不会受得半点委屈。且非但不会受委屈,还会过得很好,你说对吗?”   箫空未料到他会这样说,竟一时怔住,继而拍起了巴掌,道:“有趣有趣!你这只小花猫倒当真有趣,只可惜你我身上均有要事在身,否则箫某定要将你也一并掳走,掳至我那空空山,尝尝我亲手酿制的空空酒。”   展昭抬臂抱腕,“那展某就先谢过了,来日若有机会定当拜访。”   箫空摆摆手,“谢就免了,展大人不妨换点实际的,比如……帮箫某个忙。”   展昭忙问:“什么忙?”   箫空道:“寻一件东西。”   “哦?”展昭似是有些意外,“这天底下竟还有你妙手郎君找不到的东西?”   箫空摇摇头,略带愧色,“非但有,而且有许多。”   展昭更是不解,“箫兄让展某找的又是何物?”   箫空抬起眼皮,忽然一脸严肃,“箫某想要让展大人为在下找……”   话未说完,屋外某处突地传来一声尖利的惊叫,那叫声森然阴恻,响彻耳膜,直叫人听了胆战心寒。   箫空的嘴半张着,听到这一诡异声响,竟也忘记还在与展昭说话。他二人对视一眼,双双站起,几乎是同一时间挤出门外,向着声音传出的方向飞身而去。   待二人落地之时,已有一抹白色身影先他们一步抵达。展昭见他立身于一座尖塔之外,头微抬起,看了看塔上挂着的牌匾,随即迈步,似是正准备进去,他连忙出声唤住,“玉堂。”   白玉堂止住步子,回过头来,恰见展昭快步向他走来,他瞟了一眼他的身后,忍不住调侃:“五爷还以为你这猫儿见了同门便忘了公门,没想到还有点良心。”   展昭担心塔内情况,也没心思同他计较,当下拍拍他的肩膀,仰起头来望向塔身,“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白玉堂摊了摊手,“我也没比你们早到多少,你们看到什么,我自然也就看到了什么,不比你们多,也不比你们少。”   展昭抿了抿唇,忽然反手一拽白玉堂,拖着他往佛堂里面走,“不管怎样,先进去看看再说。”   白玉堂被他拽的一个踉跄,下意识想要挣脱,话刚至嘴边,眼睛忽然瞥见他牵住自己的手,他顿时扬起嘴角,将话又生生咽了下去,难得乖顺的跟在他的身后。   被晾在一旁的箫空望着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就算自己不是他的亲师侄,也不至于被无视的这么彻底吧?他不禁捂了捂自己很受伤的小心脏,而后一扬手,又换上了吴止的面容。箫空握拳在心中发誓,他定要在展昭面前展现出一个完全的自我,定要让他为无视自己付!出!代!价!   佛塔不高,共有五层。   金碧辉煌的塔身之中摆满了亮眼的金佛。   展昭他们刚一进去,顿时感觉光芒刺眼,他们下意识闪过头去,眯了眯眼,没想到就是这闪头眯眼的一个动作,却刚好看到了藏身于金佛之间的一个不和谐身影。展昭立马瞪大了眼,也不顾金光耀人,连忙奔过去,一下跳上佛台,伸出两指探向那盘腿坐于金佛间之人的鼻息。   白玉堂随着展昭跑过来,站在台下仰头看去,发现那上面的竟是他们方才见到的瘦高和尚,此刻他双目紧闭,脸色泛白,嘴唇青紫,看样子已凶多吉少,“怎么样?”   展昭摇头,将手收回,意料之中的没有呼吸。   这时候,箫空才从外面跑进来,刚一踏进这间佛堂,他也如展昭和白玉堂一样,因刺眼而侧转过头,待眼睛适应了强光,才跑过来凑到二人跟前,夸张的张大嘴巴,指着那个和尚道:“嘴唇都黑成这样了!这是多大仇?”   展昭抬起眼来,忽然想到妙手郎君的七妙手之一就是用毒,于是以手揽住那瘦高和尚的肩,略一施力将其带下佛台,对箫空道:“箫……”   箫空瞬间对展昭施了个大礼,截断他的话,“师叔想说什么,小侄都明白,只这地方光芒太盛,小侄这双眼睛实在是消受不起,我们可否换个地方?”   展昭凝着他,听出了他话中之意,于是转头对白玉堂吩咐一声“将此事通告主持。”便揽着那和尚的尸身出去了佛堂。   箫空背着手,瞄了眼身侧的白玉堂,忽然冷笑一声,慢慢悠悠的追随展昭。   还未及走出佛堂,忽闻身后的白玉堂道:“妙手空空,你也不过就是个小偷,五爷奉劝你,还是收起你那点小心思,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小偷,否则……”   箫空豁然转身,“否则怎样!?”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身后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箫空望着身后的空气,不禁握紧双拳,牙齿紧咬。   “白!玉!堂!我箫空想要的东西,还从未失过手,你既看不起小偷,那我箫空就偷给你看!到时候输到一败涂地,可莫要哭着来求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_(:зゝ∠)_ ☆、草包知县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声不大,空气却潮湿的粘人。   东面的厢房的最里侧,死去的清临大师平仰在榻。在他跟前,箫空正忙乎着对尸体进行基本的检验。   展昭立在不远处,眼睛紧紧的地盯着他出神,也不知是在关注他的动作还是在想自己的事。   住持大师净玄集寺院众人站在禅房外堂,彼此合十双手,合眼默诵经文。   这屋子里的人虽多,却并未有什么过大的声响。   箫空将尸体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做过了检查,将其衣服合掩好,抽了块帕子把手擦干净。   展昭见他如此,连忙上前询问:“如何?”   箫空指指尸体的嘴唇和指甲,“这症状明显是毒死的,只是我没找到外伤,兴许是进食中夹带毒素从而令他致死,当剖开他的肚子,瞅瞅毒物是否还残留于他的胃中。”   展昭蹙眉,向前走了几步,行至尸体跟前,将视线落在他青紫的唇上。   正在这时,屋外忽然传出一人不满的叫嚷声,下一刻那声音已至了近前。   展昭忙绕过屏风,出了内室,却刚好看到白玉堂抱着手臂,一脚将一个身着官服的小胡子老头从外面踹了进来。   小老头嘴里喊着“哎呦”,揉着被踹疼的屁股爬起来,嘀嘀咕咕的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掸掸身上的袍子,扶扶头上的乌纱,立直腰板,拿捏着官腔,道:“你们将本县强行掳来,是有何人报案啊?”   话问出口,却未有任何人理他,这小老头顿时感到一阵尴尬。   “嘿我这暴脾气的,你们一个个都哑了?本县可告诉你们,强行绑架朝廷命官,本县可是可以定你们的罪的!”   展昭这才走出去,拱了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封丘县的县令孔大人了。”   “好说好说。”县令孔礼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仰起头,“你就是那个命人前去掳本县前来的报案人?”   展昭淡笑:“是。”   “好!”孔礼一下子跳起来,“你命人绑架本县,本县暂且饶你,你且说说,究竟有何事非要让本县亲自前来,若只是无碍小事,本县就将你关入大牢,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展昭也不说破,只点头应好,“烦请孔大人到内室一看。”   孔礼没想太多,径自捏着小胡子,迈着四方步走在前面,待进得内室,绕过屏风,将视线落于床榻上的尸体上时,才猛然吓得一个机灵,“这、这这!”   展昭走上前来,道:“寺中出了人命案,敢问孔大人,此事可否只是大人所说‘无碍小事’?”   孔礼吞了吞口水,强自镇定的挺直腰板,“人命案大于天,这当然不算无碍小事。”   展昭轻笑,“这便最好。”   孔礼忽然瞅着展昭,上下打量,“只是,本县怎么觉得你如此可疑呢。你身带兵器,看样子像是个江湖人,又怎会出现在此,来管这朝堂之事?依本县的慧眼之见,你说不定就是凶手!”   展昭一口口水差点呛死自己,他早前倒是有听到过封丘县县令草包一说,却未想到竟是这般严重,他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问他:“孔大人何以见得?”   孔礼眯起眼睛看向展昭的巨阙,指着它道:“证据就是这把刀!”   展昭眼皮儿抽了抽,忽然“噌”的一声将巨阙拔出,凑在孔礼面前晃了晃,“大人可看仔细了?”   孔礼被剑锋的寒气逼得后退几步,缩了缩脖子,结巴道:“看、看什么?”   展昭哭笑不得,“大人,这是剑,不是刀。”   孔礼顿时掩饰性的咳了几声,“不管是刀是剑,都很可疑。”   展昭抚了抚额,“若这样说,那门口那位白衣服的岂非更加可疑?”   孔礼经他提醒,立马想到白玉堂将他掳来时凶巴巴的样子,“不错!若论长相,那个人当比你还要可疑一些!”   展昭忽又抬臂一指箫空,“大人不妨再看看这个人,他身上所携宝刀,看上去也是锋利无比呢。”   孔礼摸着下巴走近箫空,凑到他的宝刀跟前仔细端详片刻,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展昭又拽着孔礼透过屏风看向外面的和尚,道:“大人再看那些人,他们与死去的和尚同属这座寺院,论地形的熟识与作案动机,该是他们更多一些。”   孔礼捋捋小胡子,赞同的颔首,忽然笑笑:“这位小兄弟还真是见多识广,才思敏捷。”   展昭扯扯嘴角,“好说。可是这屋子里,每个人都有作案的嫌疑,谁的嫌疑又最大呢?”   孔礼笑容倏敛,双眼直视展昭,“嫌疑最大的自然还是你。”   展昭不禁苦笑,他实在是有点替这个知县大人的智商感到着急。   白玉堂手持画影,不知何时已走至展昭身旁,他见这个糊涂知县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堆却永远说不到正点上,不由得急道:“你跟这个草包废话什么,不如干脆派人去请包大人来,既破了案,又能革了这个草包的职,一举两得。”   孔礼一听,顿时变了脸色,“大胆!这里地处封丘县,县内出了人命自是由我封丘县令负责!且包大人公务繁忙,岂是尔等贱民说请就请的!”   展昭用胳膊肘桶桶白玉堂的腰眼,凑过去小声道:“听到了没,他说你是‘贱民’。”   白玉堂唇角微勾,也侧过头来,小声道:“他说的是‘尔等’。”   孔礼见自己话说无用,且面前的两人竟敢当着他的面交头接耳,霎时恼怒,“这件案子本县定当彻查清楚,在那之前你们最好都给本县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房间之中,否则休要怪本县不讲人情。”说罢挥挥衣袖,扬长而去。   展昭望着孔礼的身形消失在视野里,这才慢步走回到外面,对净玄施了一礼,道:“贵寺突发这种事情,在下也觉十分突然,还望大师及各位小师父能够节哀顺变。”   净玄睁开眼,轻叹口气,面上尽是数不尽的忧愁之色,“清临一向勤奋好学,三个徒弟中他的悟性最好,老衲本已想将下一任住持之位传于他,却想不到……”   “哦?”展昭闻言忽然心生疑虑,“大师身子还算硬朗,为何要急于传位?”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这个孔礼就是猴子派来的逗比XDD毋庸置疑 下周大概要为了申榜隔日更,顺便顺顺剧情,顺便留点存稿,裸更有伤风化_(:зゝ∠)_ ☆、御前护卫   净玄皱着眉,轻摇了摇头,“老衲一生礼佛在此,修心却不修身,本欲在传位之后就动身游历于天下,使身心俱修,也好追随我佛,普度众生。”   展昭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却不知大师要传位这件事,三位高徒是否知晓?”   净玄如实道:“老衲虽未明说,却也曾分别暗示三人。”   展昭道:“在下明白了。”他又绕过净玄,走至二徒弟清逸面前,“清逸大师,请问在这之前,你是否已知净玄大师要传位一事?”   清逸微垂下眼,淡淡道:“知道。”   展昭又问:“清临大师生前,可与什么人关系不好?”   清逸缓缓抬起头,黑亮的眸子凝住展昭的眼睛,沉默片刻才道:“并无。”   展昭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人两个字儿两个字儿的蹦,当真是惜字如金。   他忖了忖,再度开口,“案发当时,你在什么地方?”   清逸:“房中。”   展昭问:“在房中做什么?”   清逸面无表情,“参禅。”   展昭直视他的双眼,“案发前一刻,曾有一声尖利的声响自佛塔处传出,你可否听到了?”   清逸想也未想,“没有。”   展昭蹙眉,“没有?”   清逸双手合十,“修禅,便是要做到外不着相,内不动心,若不能忘却凡事,平静内心,又有何意义?”   展昭微哂,对他一点头,又看向他身旁的清远,“清远大师在案发当时又在做什么?”   清远咬了咬唇,小声道:“贫僧自用饭时起就一直在寻找静无。”   展昭想到那个带他们进来的小和尚,问:“静无小师父何时不见的?”   清远道:“他将二位施主送进来后,贫僧曾让他去外面找师兄,那之后贫僧便没有再看到他,直到用饭之时,贫僧哪里都寻不到他,这才急忙四下里去找他。”   展昭视线一扫,并未见到静无身影,问他:“你从用饭时开始找他,一直到现在也没能找到?”   清远点头,“贫僧已将寺院里外全部找寻一遍了,到处都没有他的影子,正想去禀报师父,没想到师兄却出事了……也不知静无他,是否也也已遭人毒手了。”   周围的几个小和尚一听,也都纷纷紧张起来。   “下一个该不会就是我们中的谁了吧?”   “这一定是三年前的寺僧鬼魂向我们索命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展昭听着他们一口一个“鬼魂索命”就忍不住头疼,这世上总是会有一些人喜欢动不动将鬼魂搬出来吓唬自己,而令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住持净玄听闻那些小和尚一下乱了阵脚,也不禁训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们几时看到了有鬼怪索命?”   几个小和尚缩了缩脖子,心知说错了话,立马低下头,不再言语。   展昭自知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现下在此也问不出什么,索性也不再多问,只对净玄道:“大师,静无小师父无故失踪,我们不妨让大家一起去找找,也好知道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净玄应允,吩咐大家四散开来,一起出外寻找。   展昭趁乱,拽着白玉堂躲到一旁。   白玉堂睨着他,眼皮儿跳了跳,“猫儿,你该不会又要让五爷替你跑腿吧?”   展昭四处看看,在确定无人之后,才对白玉堂笑笑,道:“这次绝对不是跑腿。”   白玉堂暗自松了一口气。   却听展昭道:“不过是想让你替展某再到万佛塔去一次。”   白玉堂无奈,“这根跑腿有区别吗?”   “当然有!”展昭义正辞严,“这次不用你跑,走着就行,而且多数用眼睛和手就可以了,用不到腿的。”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忽然有点不太明白自己之前为何会想要与他同行此遭,当真是自作孽。   展昭想了想,又伏在他耳边,轻声对他说了些什么。   白玉堂感受着阵阵热气扫过自己的耳畔,一时失神,想要侧过脸去看他,却好巧不巧的划过他的嘴唇。湿濡的触感留在他的脸颊,被风一吹,凉凉的直滑到心底,实在是沁人心脾。他几不可查的扬起嘴角,眼底带有一丝笑意。   展昭拽拽他的袖子,问他:“记住没有?”   白玉堂佯装不耐烦,“啰嗦!”   展昭拍拍他的肩,“事成之后,追加一坛梨花白!”   白玉堂走了几步又停下,歪过头来看他,“一坛梨花白就把五爷打发了?”   展昭揉揉鼻子,“那要怎样?”   白玉堂勾着唇角伸出一根手指,“一坛三十年陈的女儿红。”   展昭撇嘴。   白玉堂又伸出一根手指,“顺便再陪五爷打一架!”   展昭哭笑不得,连忙跨步过去推了他一把,“时不待我,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白玉堂一甩头发,将手中画影扛于肩头,潇洒离去。   展昭眼见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抬起手来抚了抚唇,而后深呼一口气,提着巨阙,自厢房的小院处走了出去。   此时全寺的人都在忙着找寻静无,却都只在寺内翻找,展昭托着下巴想了想,既然他是在被清远吩咐去找清临之后便已然消失不见,那他很有可能到现在也仍旧在外面。如果他是在外面被人谋害的,那么就算他们将寺院翻个底儿朝天也根本无济于事。   想至此,他已快步移向寺门,打算出外搜寻,只没想到门一打开,却忽然撞上了正往里面走来的孔礼,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提着箱子的先生和一队的差役。   孔礼抬起头,看到是展昭,不禁眯起眼睛,问:“你做什么去!莫不是打算趁乱逃跑?”   展昭扁了扁嘴,解释道:“寺里丢了一个小和尚,在下正打算出去找找。”   孔礼哈哈一笑,“你去找?你去找完,这寺里怕只会再少一个人。本县方才说过,让你们自己待在自己的房间,你难道没长耳朵吗?”   展昭不怒反笑,拱手道:“天寒地冷,阴雨绵绵,如此便辛苦孔大人了,在下这就叫大家回去房间,等待孔大人的好消息。”   孔礼扬着下巴,也不知是在得意什么。   展昭转身走了几步又回来,“对了,在下还有一事,需孔大人帮忙。”   孔礼也不看他,道:“什么事?”   展昭微笑着自怀中摸出腰牌,“在下有要事需传书至开封府交予包拯包大人,还望孔大人可以借在下个人。”   孔礼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爆发出一阵大笑,“你以为你是谁,还要找包……”后面的话还未及说出口,他便忽然看到了展昭手中的腰牌,“御……前……护……卫……”念到最后,他已觉得口中发苦,两眼昏花,他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丧着脸:“下官见过展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五爷真是没出息,一坛三十年陈的女儿红就把你打发了?怎么想也该肉!偿! ☆、故布疑阵   展昭本也只想逗逗他,没想到竟把他吓成这样,当即扶他起来,对他笑眯眯道:“孔大人……”   孔礼刚站起来,在听到展昭这一声称呼后,又瞬间跪倒,惶恐:“下官不敢!”   展昭摸摸鼻子,再度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道:“孔大人不必多礼,展昭此番乃是奉密旨出行,还需孔大人帮忙隐瞒身份。”   孔礼用袖子擦擦额上的细汗,恭敬道:“下官遵命。”   展昭点点头,“那稍后就劳烦孔大人派人将寺院前后仔细搜查,切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展某就先行回去了。”   孔礼垂头应是,恭送展昭。   展昭迈出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的停下,扭头道:“孔大人,别忘了待会借展某个人。”   孔礼又行一大礼,“下官领命!”再抬头时,人已不见了踪影。孔礼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又挺起腰板,对着身后的人吩咐:“还愣着干什吗!没有听到展大人方才说的话吗!还不快去给本县找人!”   身后的差役作鸟兽散,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只有那个提着箱子的先生还笑眯眯的跟在他的身旁,“大人。”   孔礼冷哼一声,没好气:“本县的话你没听到?还不快去验尸!”   “是,是!”仵作脸上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他提了提手上的箱子,低了头,一溜烟的跑进了院子。   孔礼这才摇了摇头,迈着四方步跨进寺院中。而不远处的角落里,箫空倚靠在墙壁上,冷眼将这一切看进了眼里。   展昭回去的时候,白玉堂还没有回来。他想到他与箫空之间的对话还没有进行完,于是跑去箫空的房间,可是奇怪的是,箫空也不在,他只好又退出来,打算去万佛塔找找白玉堂,才刚走出西跨院拐了个弯,展昭忽然眼尖的瞅见清远的背影匆匆走过,他连忙出声叫住他。   清远听到有人呼唤,立时止住步子。他转过身来,见是展昭,笑了笑,道:“施主。”   展昭对这个年岁不大的小和尚印象蛮好,便也走过去,客套的行了个礼,“清远大师,这么急是要去往何处?”   清远如实道:“方才下了阵雨,后院所晒经书一时无暇收回,贫僧便命静智暂且将其罩了起来,现在想起,正准备一并整理起来,送回经阁。”   展昭想了想,道:“左右现在无事,不如展某同你一起?”   清远微笑,“如此便麻烦展施主了。”   二人结伴,一路通往后院。   展昭走着走着忽然问:“展某此前听闻贵寺被火焚烧一事,不知清远大师可知事情原委?”   清远听到展昭提起这个,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不自然,“展施主怎会问起这个?”   展昭挠挠头,道:“方才听那些小师父说起鬼魂索命之事,觉得有些好奇,莫非在那次的大火中死了很多人?”   清远沉默片刻,道:“贫僧只听说那场大火起的很突然,且一夜之间烧毁了几乎整座寺院,除了那座万佛塔。”   展昭道:“万佛塔和其他建筑相比的确显得陈旧许多,可为何只有这座塔得以幸免?”   清远唇边划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因为在这座佛塔之中藏有万千金佛,传闻正是这些金佛护体,才使得这座佛塔能够完好的保存下来,而且那时候听闻师父正好在这佛塔之中,也恰好躲过一劫,之后便有人传,说师父有真佛护体,受到佛祖庇佑。消息一旦传开,来寺中投靠、请愿之人也就多了,这里才又慢慢恢复了香火。”   展昭仔细的听他讲完才问:“清远大师和其他两位大师是何时来到这里的?”   清远忖了忖,回答:“贫僧是在一年前,二位师兄是在寺院重建后相继到来的。”   展昭了然的点点头,忽然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他:“展某还有一事最是好奇,你那位二师兄……平日里是不是都不同人说话的?”   清远莞尔,“师兄面冷心热,虽然看上去冷冰冰,但其实是个好人,而且师兄很是聪明,头脑灵活,这一点我们师兄弟谁也比不了。”   说话间,二人已穿过一条小道走向后院,清远抬臂指指不远处的架子,笑着对展昭道:“那边就是晒经之处。”   边说着他边同展昭一起走过去,可待至近前,清远脸色却陡然一变,他双目爆睁,直直盯向本该放置经书的架子,那里此刻正被一块防水的皮毡遮盖着,可从遮盖的形状来看,那分明就是一个人形。   清远握紧双拳,浑身都在颤抖,手抬起悬空,却不敢揭开那块皮毡半分。   展昭此时已行至他跟前,他自然也看到了架子上皮毡下的人。   这下面的会是静无吗?   他咬了咬牙,忽然冲过去一把掀开皮毡。   皮毡的下面果然是一个人,一个死人。   可看到那个死人的两个人却全都愣在了当场。   因为那既不是静无,也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他们所认识的人。   这样一个陌生人如何会在万佛寺中死去?又如何会死在本该放置经书的架子上?   展昭蹙着眉,上前在那个死人身上按了按,尸体已经开始僵硬,颜色也开始变深,说明他并非刚死,而是已经死去许多天了。既是死去多日,又为何会在这里显现?   很显然这是被人故意移到这里的。   被谁呢?清远大师?   因为他知道这里有死人,所以才带着自己一起来到这里,好让自己能够发现尸体?   不太像。他一开始并不见得会遇到自己,也并不知道自己会想要同他一起来此,如果没能遇到自己,或是自己并未跟随,那他将尸体搬到这里显然就太笨了。   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静智?   清远大师方才好像说过,下了雨后是由静智负责将皮毡改在经书上面的。那么最有可能将尸体移到这里的就是静智,只可惜,他并不傻,他若是将尸体趁机搬来,那就等于昭告天下,自己是杀人犯。   所以凶手也不会是他,他只是凶手所利用的一颗棋子。这样看来,这个凶手一定十分善于布阵下棋! 作者有话要说:  想我了吗(* ̄▽ ̄)y ☆、江湖救急   展昭和清远将发现尸体一事通知了孔礼,孔礼连忙派人将尸体搬运撤离,并叫仵作好生验查。   他们在死者身旁发现了一个包袱,包袱里有少量的换洗衣物,一些银两,还有一封未拆封的信件。只是由于在雨水中暴露过久,导致信上的内容已晕染的看不清楚了,也根本无法推测此人的身份。   展昭曾简单的检查过尸体,发现死者尸体脖颈处有指痕印记,且双眼突出,嘴部微张,看样子大概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能把人掐死,看样子这个人的指力定然不弱,这么说的话,这就应该是江湖人所为。可是这座寺院里除了自己、白玉堂和箫空,已没有第四个江湖人了,难道这人当真是被人自外面杀死又丢进来的吗?   展昭托着下巴,实在想不通。   正当他集中精神,用心思索之时,忽然感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背,展昭立马回过神,猛地转过身去。身后的白玉堂被他这一迅捷的反应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你干嘛?”   展昭看到白玉堂,脸上的神经立马松弛下来,他舒了口气,道:“白兄作何突然袭击?”   白玉堂眼角抽了抽,“五爷就只拍了你一下,如何就成突然袭击了?”   展昭按了按额角,没说话。   白玉堂见他一脸忧愁,不由得问道:“听说又有死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展昭薄唇紧抿,眉峰紧锁,“仵作还在验尸,现在连身份都还不知。”他顿了顿,叹了口气,“罢了,让你去万佛塔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白玉堂抱住手臂靠在墙壁上,撇嘴,“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先去看看门口的那个小子,他好像有重要的事想要找你。”   展昭凝着他半晌,忽然一侧身走至门外,那里确如白玉堂所说,站着个小差役,展昭见他一副畏手畏脚的模样,忍不住问他:“有何事?”   小差役被展昭猝不及防的说话声吓得一个机灵,随即低着头,对展昭道:“展、展大人,我家大人让我来跟展大人说,他已经找到静无小师父了。”   展昭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带我去。”想了想,又回身进去拽了白玉堂,“一起!”   白玉堂也不拒绝,就只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三人一起绕到寺院北边的一座钟楼外,孔礼就站在那里等待,看到展昭,他立马挺直了腰板,随即前行几步,正准备行礼,展昭抬手,“不必,静无小师父在哪?”   孔礼回身,指了指那座钟楼,“人是在里面发现的,下官等搜到这里的时候,正看到小师父倒在里面的地板上。”他见展昭有些急切的神情,末了补充一句:“展大人请放心,人还活着。”   展昭颔首,拽着白玉堂走进钟楼。孔礼吩咐差役守在外面,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黑暗又干燥,隐约可以闻到一股子的灰尘气息。   展昭走在前面,用手挥打着面前飞扬的细弱灰尘。   身后的白玉堂动了动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的手腕子,皱着眉道:“这里尘土飞扬,当真让人不舒服。”   展昭回首望了望他,忽然唇角微扬,“叫你穿白衣服,脏了也是活该。”   白玉堂眼皮儿抽了抽,突然反手一拧,反握住展昭的手,将他往自己身前拽了拽,眯着眼道:“五爷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这臭猫!衣裳脏了定当由你来洗!”   展昭揉揉鼻子,“你的衣服不是从来不洗,脏了就扔吗?”   白玉堂挑眉,“谁跟你说的!”   展昭眨眨眼,“白福呀!”   白玉堂咬了咬牙,心里暗不爽:那个死奴才,怎么什么都往外抖落!   远在千里之外的白福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手一滑,将手里握着的一沓信纸掉在了地上。   旁边的卢方看到了,帮着他把信捡起来,千叮咛万嘱咐:“白福,待你抵达开封,一定要将这些信件全部交给展小猫,并且告诉他,卢某已将玉堂平日生活的所有喜好全部写在了这些信中,定要让他细细阅读,不然凭老五这脾气,势必是会扰乱开封府,掀翻各屋顶的。”   白福连连称是,用力握紧信件,生怕遗失半封。   这一边,展昭和白玉堂在孔礼的引导下走至钟楼深处,三人沿着楼梯上到二楼,一眼就看到正中央的一座大钟。而在大钟的旁边,一个小和尚正靠坐在侧,且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展昭快步走上前,蹲在他面前,在的脸上拍了拍,却不见对方有任何反应。他咬咬唇,忽然想起什么,又起身走向白玉堂,二话不说就伸手在他腰上一通乱摸。   “喂!”白玉堂一下子抓住他的两个手腕,微微低下头来凝着他,“你干什么!”   展昭扁扁嘴,急不可耐道:“江湖救急!”言罢不顾他的阻拦,继续又向他胸前摸去。   白玉堂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侧身闪开,脸上表情有些不大自然,“蠢猫!你到底要做什么!”   展昭急道:“展某记得你身上一向带着你大嫂给你的灵丹妙药,你收哪了,快拿出来!”   白玉堂径自翻了个白眼,埋怨道:“你要东西直说就好,作何动手动脚的。”边说着边自怀里取出一个手指大小的羊脂玉瓶儿来扔给他。   展昭接住药瓶,拔出瓶塞凑到静无鼻子下面晃了晃,嘴上却不忘调侃,“摸你几下又不会掉块肉,做什么跟个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   白玉堂平生最讨厌别人将他比作姑娘,这会子听到展昭用这个来调侃他,当即咬牙切齿道:“有本事你也给五爷摸几下,也让五爷看看男人被摸该是什么样子!”   展昭抽了抽嘴角,刚想继续回嘴,身前的静无突然咳了几声,慢慢醒转。他们只好暂时休战,一齐凑过来,问:“你怎样?”   静无缓缓睁开眼,稍稍适应了下周围的光线,这才看清面前的两个人,“二位施主,小僧这是身在何处?”他迷茫的向四处张望,满脸奇怪的神情,“小僧记得自己本是听从清远师叔的命令到外面去寻清临师叔,可是才出了寺院的门不远就忽然被人打晕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两天都更嗷(* ̄▽ ̄)y ☆、暗起云涌   展昭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随即问道:“你先别管这是哪里,你仔细想想,还能记起将你打晕之人的相貌吗?”   静无慢慢将手抬起,轻轻覆在自己的后脖颈上,沉默良久才摇摇头,“记不起来了,当时小僧一门心思都在找寻清临师叔上,本就对周遭一切都没太注意,小僧记得自己是在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什么响动,小僧还以为是师叔,便想扭过头去唤住他,没曾想还未及将头扭过去,后颈已被人击中,然后小僧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展昭见他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便回头对不远处的孔礼道:“劳烦孔大人先派人将静无小师父送回住处。”   孔礼领命,叫人上得前处,扶着静无出去了。   展昭立于钟楼正中,扶着下巴思索,时而抬起头来环视。   钟楼所在之处异常偏僻,这里灰尘满天,空气干燥,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由此可见,这个将静无搬来此处的人,必定是个对这座寺院十分熟悉之人。   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最为熟悉这座寺院的只有住持净玄,还有他的三个徒弟:清临,清逸和清远。   当然,也不能排除那些因三年前大火而逃离开的原寺僧人。   既如此,他若要将嫌疑之人的可能排除到最小,就必须要先弄清楚三年前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座寺院中目前唯一清楚当年情况的就只有住持净玄,若要弄明白当年之事也就只能先从净玄入手。   想至此,展昭忽然坚定的点了点头,继而回过身去,望向白玉堂。   昏暗中,白玉堂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展昭,一语不发。展昭转过身来的时候,视线刚好与他相撞,白玉堂凝着他黑亮眸子里闪耀着的星光,不由得窒了窒,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展昭没注意到他有什么异常,只慢步走过去,凑到他跟前,对他笑了笑,“白兄如何杵在这里也不发声,展某还以为你睡着了。”   白玉堂立马将视线移向别处,轻哼一声道:“五爷想在何处待着还用得着你这臭猫管吗!”   展昭也不同他计较,只道:“好好好,此时天色已晚,我们不如先回房去歇息吧,展某还要向你询问万佛塔内的事情。”   白玉堂不再多话,转身顺着楼梯下去,又出得钟楼的门,与展昭一同回去西跨院的厢房之内。   西侧厢房总体来讲要比东厢房的规格要好一些,其全部都为套间,方便同行而来的香客居住。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屋门大敞着,里面还有人说话的声音阵阵传出。他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一起走了进去。   屋内,箫空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此时他正指挥着几个小和尚帮他搬运东西,将屋子里摆的到处都是。   察觉到正主回来了,箫空忙绽开一张笑脸迎上去,“师叔回来了,您快看看,可还喜欢侄儿为师叔布置的房间?”   展昭环视一周,见屋内瞬间多出了许多零七八碎的玩意儿,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些都是你弄的?”   箫空挺了挺胸,“自是小侄为师叔悉心挑选的。”   白玉堂背着手踱步至墙壁上一副挂歪了的书画前瞅了瞅,突然摇着头惋惜道:“画圣吴道子的云行雨施,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他顿了顿,接着道:“只可惜拍马屁拍错了人,你难道不知道那猫对这些东西全然没有兴趣么?你找来这些,还不如帮他跑跑腿,办办案来的实际些。”   箫空睨着白玉堂,一脸的不爽,“你等粗俗之人,怎可随意评价师叔,我看你纯粹是想要抹黑师叔。白玉堂,我知道你因师叔被当今圣上亲封御猫而一直不服,总想变着法的找师叔的麻烦,我告诉你,今后只要有我在,就定然不会令你得逞。”   展昭揉揉鼻子,有点尴尬,“你还是将这些东西全部撤走吧,展某的确不好这些。况且我们身上还有要事,也不会在此停留过久,展某这就给包大人写信通告一声,烦他派人来协助办案,待衙门的人一到,展某便要与白兄启程了。对了,你之前说让展某帮你的那个忙……究竟是什么?”   箫空听闻展昭一通说辞,脸色早已变得难看,当下便挥手将那几个帮忙搬东西的和尚赶了出去,赌气一般的寻了把椅子坐下,道:“我又改变主意了。我决定不让你帮我去找东西,而是陪我一同去找。”   展昭扁扁嘴,显得有些无力,“展某已经说过尚有要事在身。”   箫空用手托住下巴,挑起眼睫来看他,笑道:“你当真不担心你那侄儿的死活吗?他现在当正被我的手下送往嶓冢山的路上……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   听闻嶓冢山之名,展昭忍不住蹙紧眉宇,双唇也不自觉的抿为一线。   箫空耸耸肩,“没办法,我也是被逼的,之前若非我一时大意,受人暗算,现在也不至于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跑来淌这趟混水。”   展昭觉得自己已经越发听不懂他的话,不禁奇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箫兄可否明确说来。”   箫空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在身旁的凳子上坐下,对他道:“这事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实际上,现在江湖中有人传出话来,说是有件一千多年前的宝物即将重现江湖,听闻这件宝物极为玄妙,能够得到此物之人可以统领天兵鬼将,统一天下,最次也能当上个武林盟主,现在的江湖武林,虽然表面平和,可私底下却暗起云涌,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大变动。”   他支着下巴叹口气,“我虽身为江湖之人,却对这些事情完全提不起兴趣,在我看来,只要有饭吃有酒喝有钱可以挥霍,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统一天下又怎样?当上武林盟主又怎样?还不是跟普通人一样要吃喝拉撒睡!难不成他们拿到了宝物,统一了天下还能成仙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不出意外都更\(^o^)/~么么哒~ ☆、当真无趣   对于箫空所作的结论,展昭不敢苟同,他略一思忖,道:“听你之言,莫非嶓冢山冷月宫的人也对此颇感兴趣?可是他们又为何要将吴止掳走?他们又要让你为他们做什么?”   箫空撇撇嘴,“你的问题还真是多,容我先喝口水。”他翻开茶盘里的杯子,径自为自己倒了杯冷茶,咕咚咕咚的灌下好几口,这才用衣袖拭去嘴角的水渍,接着道:“冷月宫宫主祈岳本就觊觎武林帮主之位已久,此番既是有神器相助,更是不会轻易放弃。至于你那小师侄,他们将他掳了去,自然是想要逼你出山。”   展昭更不懂了,“展某已身入朝堂,一心为朝廷效力,江湖中应有很多人都知道,在下已不问江湖事许久,此番又为何要以师侄之命来威胁展某?”   箫空转着手里的杯子,道:“正是因为你既身在公堂,又是江湖中人,所以他们才会找上你。我听人说这件宝物重现江湖一说现已渐渐传到了西夏,他们猜测西夏定然不会干瞪着眼等待我们将之占为己有而不为之所动。因此你作为一个双面身份的人,自是他们所需要的最佳人选。不过说来说去,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到底应该去哪找那劳什子的宝物,冷月宫的人也没同我细说,只说要让我将你带至杭州,待到杭州,他们再派人同我取得联系,以告诉我下一步将要如何去做。”   展昭听懂了他的意思,不由得轻笑,“他们令你利用展某去为他们办事,你却又毫无忌惮的将这一切全部告知展某,所以你究竟是要站在哪一边?”   箫空耸肩,“我哪一边都不站,又或者说,谁给我的利大我就站在哪一边。不过仔细想想,其实我心里还是更信任你多一些的,毕竟那冷月宫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可南侠展昭就不同了。”   展昭笑着摆摆手,“妙手空空一向看钱说话,这规矩整个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就莫要再讨好展某了吧,展某可没钱给你。”   箫空扁嘴,随即眼风一扫,瞄了瞄旁边正背着手欣赏字画的白玉堂,挑着眉道:“你没钱不打紧,有人有钱就行了。箫某心知白五爷吃穿用样样考究,跟着你们就算捞不着什么好处,至少吃喝住总不会太过寒酸,单冲这一点我箫空也值了。”   展昭偷偷瞥了瞥白玉堂的侧脸,心里怎么感觉这个箫空有点太乐观了呢……   送走了箫空,展昭将自己的巨阙放置一旁,他活动活动酸涩的脖子,捏起茶壶的壶盖向里看了一眼,随即斟了杯水,胡乱的喝下去,叹气。   “怎么?这天底下竟还有让猫大人为之叹息之事?实属难得,五爷当真开了眼界,看来此行没有白来。”白玉堂慢悠悠的踱步至他旁边,撩起袍子坐下,而后特别自然的自展昭手中夺过他刚用过的茶杯,就着喝了一口。   展昭翻了个白眼,有些疲累,“展某此行本以为只为圣上追回刺客与寿礼即可,没料到节外生枝,竟平白牵扯出这么多的事件来,你竟还有心思打趣展某,当真不厚道。”   白玉堂见他一副嗔怪幽怨的小眼神,藏不住的心情大好,“再多的事儿五爷不都陪你一道?还不许五爷说两句过过嘴瘾,你这臭猫,当真无趣。”   展昭被他说得忍不住重新展颜,一巴掌拍上他的肩,“白兄果然够兄弟够仗义!”   白玉堂拍开他的手,不耐烦,“谁是你白兄。”   展昭眨眨眼,“不是白兄,那是五弟?”   白玉堂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展昭忙道:“好好好,不是白兄,也不是五弟,那是……白耗子?”   白玉堂咬牙,一把揪住展昭前襟的几缕头发,令其凑近自己,一字一句道:“五爷我有名有姓!”   展昭赔笑:“是是是,玉堂,玉堂总行了吧?”   白玉堂放开他,扭过头,小声嘟囔:“这还差不多。”   展昭哭笑不得,“对了白兄……”   白玉堂眯起眼睛看他。   “玉堂。”展昭立马改口,“展某方才交予你的事情,查的如何?”   一说起正经事,白玉堂便又恢复以往的神情,道:“我按照你说的,将万佛塔中的每一尊金佛全部调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却意外的发现了一条密道。”   “密道?”展昭忖了忖,喃喃:“三年前的大火只有万佛塔没有被殃及,这本身就很古怪,如今又在里面发现了密道,这就更为奇怪。玉堂,你可进到密道中查了?里面通往何处?”   白玉堂摇头,“我虽想要彻查,不过走至一半就发现无路可通,想来该是有什么机关控制才对,一时半刻我也没法细查,恰好又听到有人说再度发现尸体,我担心有什么事便暂且回来了。”   展昭摸摸下巴,“那个密道的确很可疑,如果能查出通往何处,兴许可以顺藤摸瓜,揪出杀害清临大师的凶手也说不定。不过展某此刻倒更想弄清另一件事。”   白玉堂沉吟:“你是说三年前的那场大火?”   展昭笑眯眯的点头,“知我者,莫玉堂也!”   白玉堂故意无视他的笑,道:“你说,三年前那场事故,有没有可能有存活下来的人尚在人世?”   “我们又想到一起了”展昭凝眉,“只是不知若有生还者,此人现下身在何处。”   白玉堂闻言忽然勾了唇角,“这事不难,你不妨令箫空替你跑一趟,到封丘县去寻人打听打听。待天明之后,你也可以寻那草包知县前来问问,兴许可以知道一些旁人不知的线索。”   展昭叹息,“也只好如此。不过,那个箫空……信得过吗?”   白玉堂打了个哈欠,“只要有钱,他什么都做,不必担心。”   展昭点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   白玉堂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宽慰道:“放心吧,有五爷在,任何事情都可迎刃而解。只是现下五爷只想好好洗个澡,再好好睡个觉,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罢。”   展昭听了他的话,悬着的心忽然渐渐放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也只有这样了。   想通心结,展昭也自椅子上站起,准备到内室去给白玉堂取换洗的衣物,哪知白玉堂已先他一步取出两套纯白的中衣,嬉笑着凑过来,不怀好意的对展昭道:“猫儿,不妨一起洗?”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强迫症还标题废_(:зゝ∠)_心好痛 ☆、三年旧事   翌日清早,展昭和白玉堂早早便起了床。二人径自将自己收拾妥当,又去斋堂用过早饭,这才分头行动起来。   白玉堂找到箫空的时候,他本是不乐意去封丘县的,只不过他个爱财之人终究是抵不过金银的诱惑,在白玉堂拿出第十张一千两面值的银票时还是乖乖的举手投降了。   “白玉堂!你可莫要以为我箫空是为了你手上的这点臭钱,箫某不过是看在展昭的面子上才答应跑这一趟的!你可莫要到展昭面前乱嚼舌根!”临走之前,箫空再三嘱咐这一点,可在白玉堂试图抢回他手上的银票时,他又迅速的将其揣进怀里,并扬言这本就是他应得的报酬。   交代完了展昭拜托给他的事,白玉堂见四下无人,又一闪身掠至万佛塔中,想要尝试着找出佛塔密道的开关。   另一边,展昭本欲先去孔礼处问询有关于火灾一事,可却被门口随侍的小童告知他们家老爷“忙至深夜,还未苏醒”,他只好作罢,返身出了西厢行至东厢。   三年前之事除却孔礼,还有一人当也十分清楚它的来龙去脉,那便是这座万佛寺的住持净玄。   净玄身为住持,又是三年前事故中唯一一位生还者,对于整件事情的细节应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展昭便是打定这一点才走来至净玄的房门前的。   轻叩门扉,屋内闻听不到丝毫动静。展昭立于门前等了好一会,就在他以为净玄并不在此之时,屋门才“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屋内的净玄似乎没料到展昭站在门外,他在打开门的那一瞬见到外面还站着个人,不由得一惊,随即才露出笑脸,道:“展施主。”   展昭对他点点头,“展某不请自来,多有冒犯。”   净玄摇摇头,“展施主客气了,老衲方才一直于房中参禅,并未察觉有人接近,失礼的人该是老衲才是,却不知展施主清早前来所为何事?”   展昭挠了挠鼻子,道:“展某此番前来是想向住持大师请教一些事情,不知大师可方便?”   净玄微笑,“当然方便,展施主请进来说话吧。”   他闪开身,将展昭让进屋子。展昭微一施礼,提步跨进净玄的房间。   房间内燃着香,四下里烟雾缭绕。   展昭对于这种极浓的香气有些受不住,他暗暗蹙了蹙眉,转瞬已又恢复了原样。   屋子里靠墙壁的一侧有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放的全部都是经书,与书架相对的一侧供有一尊金佛。金佛前的香炉中插燃着还未烧完的香。再往前有几个蒲团,看样子该是净玄大师平日修禅礼佛之用。   “展施主,里面请。”净玄伸出手示意,而后率先走在前面。   展昭紧随其后,心里却在想:这净玄平日要同时燃这么多的香,弄得屋子里面云雾缭绕的,他该不会以为自己这样便是成了仙吧。   胡思乱想间,他已跟随净玄走至内室。净玄请他坐下,又为他斟了杯淡茶,这才询问:“展施主想问什么?”   展昭也不跟他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展某想向大师打听一下三年的事。”   “三年前?”净玄两只眼睛平视前方,想了想,问:“展施主所指可是那场火患?”   展昭道:“正是。”   净玄沉吟片刻,慢条斯理道:“三年前,似乎发生过许多事。火患一事,当是那一年中发生的最大一件。那一年曾有两人同携一尊金佛来至鄙寺,命老衲为其行开光之礼,并留下话来,说改日再来将金佛请回。想不到他们走后的当日夜里,寺中就突燃大火,那火势之凶几乎映红天际,寺院上下一片哀嚎。老衲当时被困身于万佛塔中,根本连出都出不去,滚滚黑烟不断从塔门外流进来,将整个佛塔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之后不久,老衲便也因吸入过多黑烟而昏迷。   “再醒来时,寺内已是一片狼藉,老衲在倒塌的房屋下找到了寺僧的遗体,并亲手将其火化。不久后,外面便有谣言传出,说老衲受金佛点化加持,立于熊熊大火之中保有不死之身,那之后又有一位不知姓名的大善人出资,为小寺重新修葺扩建,这才有了现在的万佛寺。”   展昭端坐在侧听得仔细,听到最后,突然好奇道:“不知姓名的大善人?大师可曾查过此人身份?”   净玄摇头,“老衲问了所有与之相关的人,却无一人知晓。负责修葺寺院的人也只说收到一封神秘的信件和白银千两,信上内容不过短短一句,连落款也没有。”   “这可奇了。”展昭摸摸下巴喃喃,“出资重修寺院本是善举,此人又为何不肯留下姓名,躲躲闪闪。”   净玄双手合十,“亦或许对方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也说不定,老衲虽不知其身份,却也日日为他抄经诵经,望我佛可以佑他一世平安。”   展昭道:“对方肯出资修缮寺院,想必定然是个常行善举之人,善人总归有善报。”   净玄垂眸,轻念一声佛号。   展昭起身,“既已问明当年之事,在下便不多打扰了。”   净玄也跟着站起,“寺中突发命案,搞得人心惶惶,还需展施主多多费心,早日将真凶缉拿,也好使清临死得瞑目。”   展昭颔首,“在下定当尽力。”   说罢便辞别净玄准备离开,可当他转身之时,眼风却无意间扫过一旁的桌案,上面堆叠的纸页下正压着一封信件。他蹙了蹙眉,走过去扒开上面盖住的纸,取出下面的信封,凑至眼前。   “这是当日送佛之人命人送来的,信中说明要在昨日前来寺中将金佛请回,可老衲却至今未能见到他。”净玄慢慢走过来,为展昭解释。   展昭双眼直视那个信封,沉默良久,缓缓道:“这个人,大师兴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哦?”净玄似是没能听懂他的意思,奇怪道:“展施主何出此言?”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个大大建议写星际鼠猫(?? . ??)有人好这一口吗? ☆、请佛之人   展昭静默片刻,突然自怀中取出另一个信封来,“这是在昨日那具尸体旁的包袱中发现的,大师请看。”他将两个信封竖过来,示意上面的一个芝麻粒儿大小的黑点,道:“这两封信在信封边缘上都有这样一个黑色的墨点,展某起初还以为是写信人无意间蹭上去的,可两封信无论从位置还是墨点的大小来看,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也就说明两封信该是由同一人书写的,这个墨点,很有可能是证明此人身份所做的标记。”   净玄就着展昭的手看过去,也不禁点头,“照这样来看,昨日的那具尸体该就是那个请佛之人?可是老衲记得三年前的人并非是这个模样。”   展昭忖了忖,问:“大师可还记得三年前送佛来此的人的体貌特征?”   净玄点头道:“自是记得的。”   “既如此,稍后恐要烦请大师将那人的样貌特征一一告知,在下的朋友擅长作画,有他和大师的配合,一定可以将当日之人的面貌重现。在下现在去找在下的朋友,过后会将他一并带来,告辞!”展昭急急忙忙的转身走向屋外,走了几步又回头,扬了扬手里的两封信,“这个就先放在在下这里了。”言罢推开屋门,人已在顷刻间没了踪影。   展昭出了屋门,一刻也未等,当即使出燕子飞,几个起落已在万佛塔前停稳步子。他猜想,此刻白玉堂定然会在此处查找密道的机关,只是不知他究竟是在佛塔的哪一处。   正当他还在犹豫该到哪里去找白玉堂时,突地自佛塔的最顶端飞出个人影。展昭仰头一望,不由得轻笑。   白玉堂背着手,单勾起一条腿,缓缓自天上落下,身上白衣猎猎作响。待停至近前,方道:“臭猫,一个人站在这傻笑些什么,捡钱了?”   展昭顿时上前拽住他的手腕,“有时候展某真的以为你是展某肚子里的蛔虫。”   白玉堂脸色有些难看,“你就不能换点什么其他的比喻?”蛔虫什么的……也实在太恶心了。   展昭摆摆手,“是什么都好,你快先同展某去个地方。”   白玉堂警觉的眯了眯眼,“等等,你又要让五爷做什么?”   展昭笑眯眯,“做一些……有趣的事儿。”   白玉堂挑挑眉,“你这猫一露出这种表情就一准儿的没有好事,你以为五爷会信你?”   展昭拽着他的手加重力道,“信与不信你也都没跑儿,快走!”边说着他已催动轻功,白玉堂撇撇嘴,只好也运起轻功来随他一起。   二人一前一后在住持的房门前落下,又被住持让进屋中。   桌案上散乱的经文已被收拾整齐,展昭拽着白玉堂走过去,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于案前。   他先是在桌面上铺了张纸,而后又强行塞了支笔到白玉堂的手里,这才抬起头对净玄道:“大师,可以说了。”   白玉堂一头雾水,看着自己手里的笔,问:“做什么?”   展昭笑道:“展某曾听说白五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便考考你的画工。”   白玉堂眼皮儿跳了跳,忽然甩手将手中的笔一扔,“不画。”   展昭敛了笑,急忙问道:“为什么?”   白玉堂抱着手臂,挑起眼睫来看他,“五爷不想画。”   展昭不知他又闹什么别扭,抓着他将他拖到门口,压低声音问他:“白玉堂,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白玉堂心里不爽,根本不想理他。   展昭忖了忖,忽然又伸出一根手指:“再加一坛酒!如何?”   白玉堂冷哼,“五爷一幅画千金难求,你一坛酒就想换我一幅画?做梦!”   展昭揉揉鼻子,“那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肯画。”   白玉堂仔细认真的想了想,道:“五爷的画价值千金,要换也自然要用一件价值千金的东西来换才公平。”   展昭闻言一把将巨阙护在怀里,当机立断:“这把剑可是展某的师父送的,不换!”   白玉堂扯扯嘴角,“谁说要你的剑了,五爷想要的是另一样东西。”   展昭眨眨眼,问:“什么东西?”   白玉堂顿时漾起一抹坏笑,凑到他耳边道:“你给五爷喵一声,五爷便全都依你。”   展昭的脸瞬间一变:“白!玉!堂!”他握紧双拳,怒目而视。   白玉堂很满意于他此刻的表情,笑道:“五爷在这呢。”   展昭牙齿咬的咯咯响,思来想去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好迅速的抬起脚来,在他新换的雪白靴子上再留下一个清晰的鞋印。   白玉堂垂头望着自己脚上的猫爪印子,额上青筋直跳,狠狠道:“你个臭猫!你不喵,五爷偏要让你喵!!!”   展昭回去净玄跟前的时候,白玉堂也不紧不慢的跟了进来,并且他这次没在让展昭说什么就自觉地坐到案前,执起笔,问:“画什么?”   展昭斜睨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净玄上前几步,将他和展昭方才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白玉堂点点头,“我明白了,那便请大师开始吧。”   净玄坐在案前,一边凭借记忆作出描述,一边努力回想着细节部分有无任何疏漏。前前后后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终于将这幅人像完成。   展昭立于案旁,一直歪着脑袋看白玉堂作画,他发现这只白耗子在画画时候紧抿着双唇,一双眼睛随着手中的笔而游走于画纸之上,这样认真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当真是好看的令人挪不开眼。   然而当他将视线落在那副画作上时,眉峰又不禁紧紧皱起,“玉堂,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白玉堂放下毛笔,用怀里的帕子擦了擦手,而后将那副画好的人像提起来,问净玄:“大师可看仔细了,此人可就是你所言的那位三年前来贵寺的送佛之人?”   净玄将人像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好一会后才点头确认,“没错,老衲不会看错,就是他。”   白玉堂又将画像上的人仔细端详一番,这才抬起头来,迎上展昭的目光,“如果三年前的人果真是他,那这件事情恐怕就要变得有趣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出了个门一不小心中暑惹_(:зゝ∠)_现在天热,小天使们要注意身体,多喝水~~么么哒 ☆、双雄大盗   展昭凝着画像一语不发,良久才缓缓开口,“三年前,江湖中曾出现过一对双雄大盗,这二人轻功了得,配合默契,曾于一月之间犯案数起,盗宝无数。朝廷中屡派大将进行追捕,却是节节败退。后来某一日,这对双雄大盗突然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何处,他们也没在江湖上再出现过,所有人都以为他们遭遇不测,想不到却是来了这里。”   白玉堂忽然将画像铺在桌上,问:“双雄大盗既是两人,那另一个人的样子大师必定也是见过?”   净玄这次却意料之外的摇头,“当日虽是来了两人,可实际上老衲却只见到了一个人的面目,另一人一直带着兜帽,样子神神秘秘的,也未出过声,老衲见他手中带着兵器,以为他是那送佛人请来的保镖护卫,倒也没当回事。”   展昭听罢,摸着下巴道:“这样看来,昨晚发现的死者应就是当日带着兜帽的双雄之一?这样想,倒似乎也可以说的通。”   白玉堂抱着手臂,靠在桌案上,幽幽道:“现如今也只能先做这样的假设。”   二人拿了画像,辞别净玄,慢悠悠的离开。   路上,展昭突然想起什么,问:“展某方才见你从万佛塔中出来,可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白玉堂摇头,“我已经把整个佛塔的里里外外全都仔细检查一遍了,可惜并没有什么收获,或许那条暗道的机关并不在这座塔内,而是被藏在了其他地方。”   展昭叹息,“也罢,既然一时半会查不出机关所在,不如就先放放,白兄不妨先同展某一起去见见孔知县。”他仰头看了看天,“这个时间,他该是已经起来了。”   果然,待二人抵达孔礼的房门外时,他已起床并梳洗得当了。   孔礼听了自家贴身小童的通报,忙不迭的从屋子里面冲出来,毕恭毕敬的将展昭二人请进屋。   他先是吩咐小童为二人上茶,而后一脸谄媚的笑,问:“展大人前来定是来问那两具尸体的验尸结果的吧?”   展昭道:“此为其一,孔大人可是从那两具尸身上得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孔礼搓搓手,笑道:“大线索没有,不过小讯息多少还是发现了一些。”   “哦?”展昭略感意外,“孔大人发现了什么?”   孔礼挥手将小童赶了出去,这才凑到展昭的面前,舔舔唇道:“昨儿个仵作在检验清临的尸体时,并未在其腹中发现任何残留物,他后又割开了清临的食道,同样未在其内发现任何东西。这可奇怪了,一个人中毒而死,既不是吃了毒物,身上又无外伤,那他到底是怎么中的毒呢?”   展昭扭过头,与白玉堂互觑一眼,二人沉默片刻,忽然异口同声道:“毒烟!”   孔礼一拍巴掌,笑呵呵道:“二位真是聪明过人,不错,就是毒烟。仵作在验尸时,曾在他的鼻腔中发现了黑色的血块,且在这些血块中还夹杂着一些黑色的细小颗粒。起初仵作并未确定那便是毒物,他不过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将那些黑色颗粒溶于清水之中,又抓来两只麻雀,将那碗水喂给它们,想不到还未及一炷香的时间,那两只麻雀便双双死去了。仵作这才断定他中毒的根源其实是那些颗粒,他将毒烟吸入鼻腔,必定会有少量剩余凝结于其中,那些颗粒便是了。只可惜,”孔礼叹口气,“他至现在还未能确定那毒烟是由什么毒物所制。”   展昭微笑安慰:“再多给他一些时间定然可以查出,如今能有这些发现已是帮了大忙。却不知那另外一具尸体可有何发现?”   孔礼勉强笑笑,“另外那具并无什么发现,只可推断此人年约三十有五,根据身材来看应是个北方人,不过他的穿着打扮又像是从南方来的。他的死因正如展大人所说,是被人以指力拧断了喉咙,从而窒息致死。另外,从此人身体的僵硬程度来看,应是已死去一天了。”   展昭摸摸下巴,死去一天了……这说明那个人在一天前就已经被人杀死,而后又被凶手藏匿在某处,最后趁人不备时偷偷潜进来,将其抛尸在后院晒经的架子上。   一天前将其杀死,那说明应是对他的行踪很是熟悉的人所为,然而又是个指力惊人的江湖人……会是谁呢?这个人是否就藏身于这座寺院中?还是说……他根本就在自己身边?   如果是身边之人所为,刨除自己跟白玉堂,还有孔礼一行人,就只剩下……箫空?不对,之前白玉堂曾说过,箫空这人还算信得过,能让白玉堂说出这种话的人,该不会是凶手,况且他也没有杀人的理由。   不是箫空的话,净玄?这座寺院的人,唯一可以同那个请佛之人有丝毫交集的,也就只有净玄了。可是他身为这座寺院的住持,平日里都待在寺中,又有何机会得以出去杀人呢?这条似乎也说不通……   再刨除净玄的话,就只有清逸,清远和死去的清临了。这三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像是懂武之人,可那个请佛之人却恰恰是被人活活掐死……啧,看来,这中间应该还有什么被遗漏的地方,此事当还需从长计议。   展昭想至此,忽然抬起头来,对孔礼道:“孔大人,展某此番拜访,除却要问关于验尸的情况,其实还有一事想要请教。”他顿了顿,在孔礼不解的眼神注视下缓缓自怀中取出一副画像,摊开。   他瞄了对方一眼,随即用手在画像上面点了点,道:“展某想要问你关于这个人的事情。”   孔礼有些好奇的垂下头,歪着脑袋细细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他立马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并手指着那副画像颤抖不已,“这这这!”   展昭望着他的强烈反应,一双猫儿眼倏然亮起,他往前倾了倾身,用手指着画像中的人,道:“看来,孔大人的确是认识此人,并且似乎还知道一些旁人所不知道的讯息?”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逻辑废,不要考据我 作者逻辑废,不要考据我 作者逻辑废,不要考据我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_(:зゝ∠)_ 皮埃斯,谢谢鱼鱼的雷么么哒o(*////▽////*)q 皮皮埃斯,明天可能要断一天,周四正常更新,么么么哒! ☆、义气过人   孔礼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他又盯着那副画像看了许久,才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当年之事全都怪我,全都怪我……”   展昭不知当年发生过什么,只得小心引导,“孔大人,你与此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孔礼端起面前的茶杯,浅呷了一口,缓缓道:“三年前,下官才刚来封丘县上任不久,那时的我,一心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来,以证明自己的能力,争取早日被上头看到,升官发财,却没想到刚接手的第一宗案件就与这双雄大盗有关……”   他径自摇摇头,继续道:“这对双雄大盗乃是两人团体,平素作案都是二人相互配合进行,他们一人负责下手,一人负责望风,但凡在下手之时受人拦阻,都会毫不留情的将其灭口,迄今为止死在他们之手的人已不在少数。   “那年,下官接手此案,本是满腹信心的制定了许多对付他们的计划,又让手下日夜轮岗值守,好不容易等到了他们,却未料到他们非但没有中埋伏,反而还将下官的一干手下全部杀死。下官得到消息后,为怕他们将我也一并杀害,索性躲到酒窖之中,后来下官才得知他们因同时得罪了江湖人,为躲避江湖人追赶才途经此处。之后下官听闻这二人竟又乔装打扮逃去了万佛寺中,再之后便没了音讯,只是当夜,万佛寺忽燃大火,火光映天,一夜之间就将整座寺院烧成灰烬,独留下中央的那座佛塔安然无恙。   “其实下官之前也曾对这起事件起过疑,一座寺院好好的如何就燃起了那样大的火?又如何偏偏赶在那一天起火?最重要就是那座佛塔,虽然有传言道是其内的金佛护佑才使得佛塔安然,可这种说法终究没有依据,似乎种种迹象都在说明此事与那对双雄大盗脱不了干系。   “下官觉得当年那对大盗说不定是潜入佛寺,掩人耳目,后一把火烧了寺院,让人以为他们也在那场火灾中毙命,待事情平息之后,他们再从那里逃脱,便可永远的消匿于天地,隐姓埋名重新生活。只可惜下官在事故后曾派人查过,却未能在周围发现任何逃脱藏匿的线索,佛塔之中下官也曾让人检查过,也都没有任何发现。下官甚至还派人在周围蹲守过好一阵子,依然是全无所获,后来没有办法,此事也只好这样不了了之了。”   展昭听完他的叙述,沉默了许久。   其实在他讲述事情的经过时,他也曾有过与他一样的猜想。只因白玉堂确实曾在万佛塔中发现了密道,虽然到现在他也未能找到开启密道的机关所在,不能知晓那条密道通往何处,但至少现在有那条密道,也就说明尚有一丝可能存在。   只不过若要将“可能”变为“肯定”,定是还要先将密道查清才是。   想到这里,展昭不由得扭过头去看白玉堂,意外的是,对方也刚好在看他。展昭不禁微怔,难道他此刻也同自己的想法一样?   白玉堂凝着他好一会子的功夫,忽然把头一偏,张口问道:“既然你曾派人在此周边埋伏蹲守,可曾注意到寺院被烧之后,是否有什么人到此来过,或是在封丘县内出现过的可疑之人?”   孔礼不明所以,不知他想要问什么。   展昭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替他解释:“那之后可有什么明显的外来人主动出钱修缮寺院?”   孔礼恍然,“二位是问这件事啊,这事说来也怪,我们县的木匠李狗某天睡醒觉,忽然在他家小屋的案台子上发现了一包银子,银子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大致内容就是只要他能将此寺重建这包银子就全部归他,否则就洗剥干净了乖乖受死。李狗这辈子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银子,想也不想就同意了,之后他就招了一批人来,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将寺院重建了。不过他倒一口认定他没有见到委托人,字条上也没有任何有关身份的证明,他当时还在奇怪,这委托人说是善人吧,这的确做的是善举,可这其中不免又带有些威胁色彩,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展昭忖了忖,忽然道:“展某想要见一见这位曾经负责修缮寺院的小兄弟,不知孔大人可否帮着将人找来此处?”   孔礼忙点头,“自然可以,下官这就去办!”   展昭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与白玉堂双双离去。   回去房间里,展昭坐于案前,又将今日所获讯息从头到尾仔细整理了一番。   此次的案子看起来虽平淡,但实际上似乎一直都和三年前的事件脱不开关系。   从双雄大盗,到金佛,到大火,到密道,再到那两份信,还有那个出资请人修缮寺院的神秘人,这之中似乎存在着一条无形的锁链,将每一件事串联,又似乎每一件都不相关。这种不上不下不清不楚的感觉着实令人生厌。   似是察觉到了他焦躁的情绪,白玉堂忽然放下手中画影,悄无声息的绕到内室,再出来时,手上已多了一坛酒。他一跨步坐到展昭旁边,将酒坛摆在他的眼前,侧仰着头,状似无意道:“这本是五爷私藏的佳酿,打算趁你不备时偷偷享用的,现下看你这么可怜,就大发慈悲的赏给你好了。”   展昭盯着眼前的酒愣了愣,随即哭笑不得,“想不到你这白耗子竟然真去偷了酒来,佛门圣地,你私藏酒酿还欲独饮,就不怕佛祖降罪于你?”   白玉堂薄唇微扬,“见者有份,你既也见到了这坛酒,那罪过便不可由我独自承担。”   展昭被他的精明逗笑,他提起面前的酒坛,对白玉堂道:“白兄果真义气过人,临死也不忘要拽上展某一把。”   白玉堂挑眉,作势对他作了一揖,“好说好说,未免黄泉路上太孤单,拽你一起做个伴也好。”说罢又觉得这对话略显诡异,为掩饰尴尬,他干脆抬手去夺展昭手中的酒坛,边抢边道:“看你这猫平日威风凛凛,这档子却是磨磨唧唧,这酒给你喝了也是浪费,五爷突又变了主意,决定还是自己独饮了好。” 作者有话要说:  (?? . ??) ☆、声音提示   展昭眼疾手快,一下子将酒坛护在怀中,闪身躲过他追击,笑道:“现在改主意已为时已晚,现下这酒已经是展某的啦。”言罢毫不客气的拍开泥封,举起酒坛就仰脖灌了一大口。   白玉堂也不示弱,足下步子一滑,身形已移到他的跟前。他长臂一探,纤长的手指刚一触到酒坛,那酒就好似活了一般的自己跑去了他的那边。   二人你追我往,你抢我夺,不出片刻,一坛酒就已见了底。   白玉堂高举酒坛,将最后一滴流进口中,又晃了晃坛身,仍觉不过瘾,不禁撇嘴,“往日五爷喝酒,从未觉得如此意犹未尽,也不知我们还要在这鬼地方待上多久。”   展昭垂了眼,面露忧色,唇边噙着一抹苦笑,“展某也希望可以尽快了结这边的事,早日启程上路,只是现下这案子毫无头绪。展某身为朝廷命官,途经此地,发生了命案,又不可坐视不理。”   白玉堂见他好不容易稍微开心了些,却又因自己错口的一句话而重新蒙上郁色,不禁凑过去拍拍他的肩,宽慰道:“事情总会水落石出,没头绪慢慢理头绪便是,急是急不得的。我们不如将整起事件再重新罗列一遍,也好看看是否有哪些环节落下了重要线索。”   展昭颔首展颜,当下找来了笔墨纸砚,与白玉堂凑在案前,细细回想。   他们最初因为天气原因而来此处借宿,接引他们的是守在门外的静无小师父。静无见到他们便将他们认作为请佛之人,之后进入寺院,他们曾与清临大师有过一面之缘,且他也将他们错认。至此,他们才向静无打听了有关请佛人一事。   在这之后,静无将他们带至清远大师面前,由清远大师带他们前往住处。而静无则被清远派去外面找寻清临。   “等等。”想到这里,展昭忽然托住下巴,阻断思路,“从刚进入这座寺院开始,我们就一直听到有关于金佛的事情,可是到现在我们似乎也还没能见到那尊金佛。试想一下,那金佛既是三年前由双雄大盗送来,想必并非凡物,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查查那尊金佛,说不定可以从中发现什么。”   白玉堂点头赞同,“金佛一事确实被我们忽略了,你可还记得孔礼曾经说过,双雄二人除却被官府追缉,同时也被江湖人追赶。有一点很奇怪,他们为何到了这座寺院之后,就没在被人追赶过?是这里存在一些什么令他们无法靠近,还是说……”   展昭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你是想说,其实当夜的那场大火是那些追赶他们的江湖人引燃的?”   白玉堂摇摇头,沉吟,“不光如此,兴许那个出资修缮的也是同一伙人。”   展昭蹙眉,细细品味着白玉堂的话,忽然眼眸一闪,“你的意思是……那伙人追到此处,便想在此了解了那两个人,于是放火焚烧,想要将他们烧死。但是他们又知道那尊金佛不惧火焰,因此想要借着寺院重建,从而暗中取出金佛,将其偷偷运回?”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可是如果真相如此,这两封信又如何解释?”   他从怀中取出两封信件,平放于桌面之上,“这两封信无论从用纸,还是边缘处的这两个墨点来看,都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倘若真相如你方才所说,那这两封信应也是由当年那伙江湖人所留。可若是这样,他们会等到三年之后再采取行动不免有些奇怪。净玄大师是当时事故的唯一生还者,他们当初既放火烧寺,就一定是打定主意将要将所有人全部灭口,又为何肯让净玄大师独活三年?这样细想下来,你的猜想当还是不能成立。”   白玉堂两片薄唇紧抿一线,忖了忖,又道:“有没有可能,那个净玄其实和那伙江湖人是一伙的?”   展昭凝着他,忽然不知该如何应答——这种假设他倒从未想过。   白玉堂见他并未反驳,不禁沿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分析道:“双雄抵达寺院当晚便燃起大火,且当时只有净玄一人身在佛塔中躲过一劫,这不免有些太过巧合了。如果这场火燃烧的目的是为了杀死双雄且让所有人与之陪葬,那又为何要留下活口?除非他与那伙人根本就是一起的。”   展昭沉默良久,忽然叹气,“你的假设虽然也并非全无可能,但我们好像把问题扯的有些太远了。现在我们面前死去的是净玄大师的大弟子清临和一个拿着请佛人信件的不明身份的人。我们要找的是杀害这二人的凶手。如果按你猜想,净玄身份的确可疑,那他懂武功,能够杀死那个请佛人的可能性也确实大了许多,但清临呢?清临是他的弟子,他又如何会下毒手去杀害自己的徒弟?”   白玉堂扶了扶额,“对于方才所述那些,我也不过只是假设。如果单论动机,在这座寺院之中最有可能会杀死清临的,应该只有那个人了吧。”   展昭抬起眼睫,与他对望,“你说清逸?”   白玉堂不否认,“这个清逸脾气古怪,有一点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当我们发现清临的尸体并将他的死讯告诉其他人时,他的表情异常镇定,好似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况且当时净玄也说本欲将住持之位传于清临,想不到他却被人害死,如此一来,最为受益之人就成了清逸,只要除掉了清临,那么接掌万佛寺住持之位的就有可能是他。只是单凭这一点似乎也无法说明问题。”   “不对。”展昭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昨晚清临死时其实还有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就是那声刺耳的古怪声响。当时展某正在箫兄房中与他说话,忽然就听到了这么个声音,可是当我们抵达佛塔时,却并未发现什么东西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你后来也去佛塔查看过数次,除了那半条密道之外也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展某以为,这个声音当也是某种提示,杀人的提示亦或是被害的提示。”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鼠标突然有点不听使唤_(:зゝ∠)_不知道是不是欠调|教了 这章没捉虫,先放上来,容我稍后在捉一遍虫 皮埃斯,跟基友打赌打输了在文案上挂了“我是坑王”不过我不是真的坑王QAQ不要抛弃我! 皮皮埃斯,谢谢酥酥的雷,谢谢圆子的雷 ☆、夜探钟楼   展白二人正在屋子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门口外边忽然传来几声敲门声,二人立马噤声。展昭站起来,移步到门前,轻轻打开门板。   “展大人。”孔礼垂手站在门口,见到展昭,连忙点头哈腰的施礼,“您要的人,下官已经差人带来了。”他闪开身,展昭立马就瞅见缩在他身后的一个布衣青年。   “你二人进来吧。”展昭对他微一点头,随即让开身子,让他们两个进屋。   孔礼率先迈步走在前面,那个青年则紧低着头,跟在孔礼身后,有些畏手畏脚。   展昭小心关好房门,也跟在他们之后进来,“二位请坐。”   “不不不,下官站着就好。”孔礼舔舔唇,颇有些不自在。   展昭微笑,“孔大人不必拘礼,坐吧。”   孔礼点点头,又回身给了那个青年一个手势,二人纷纷在展昭和白玉堂的面前落了座。才刚坐下,他便向展昭介绍道:“展大人,这是李狗,便是下官予您提起过的那位负责修缮重建寺院的木匠。”   李狗听到孔礼介绍自己,忙挺直腰板,小声道:“草民李狗,见过展大人。”   展昭摆摆手,示意虚礼可免,随即问:“李狗,我寻你来此的目的你可知晓?”   李狗点点头,怯懦懦地道:“孔大人已经同草民说了,展大人是想问草民三年前的事儿。”   “不错。”展昭应道:“我听闻你曾在三年前收到一包银子和一张字条,并受人委托重建了这座万佛寺,当时的情景你可还记得?”   李狗挠挠头,道:“草民自是记得,毕竟这种事情一辈子也遇不到第二件了。”   展昭轻笑,“那好,我问你,你在修缮寺院这段时日里,可否发生过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李狗翻着眼皮想了想,道:“只有一件,草民不知算不算。”   屋子中的其他三人一同望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李狗接着道:“草民记得当时修缮的图纸画出来后,草民曾拿去给住持大师过目,住持大师看过后对草民说,其他地方都无妨,只万佛塔与角落中的钟楼不可动,且非但不可动,就连靠近也不行,好像是因为这两处地方中均供有什么神佛,佛教之外的人是不可随意窥看的。草民对此也不太懂,也就没当回事。不过后来听手下的工人说,他们有次动工间歇时曾溜进钟楼里看过,却并未发现有什么神佛,草民知道后将他们痛骂了一顿,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去看过了。”   展昭听罢默默的转过头,与白玉堂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又对李狗道:“你再好好想一想,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其他奇怪之处?”   李狗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终还是摇头,“好像没有了。”   展昭点头,“我知道了,孔大人,可以送他回去了。”   孔礼站起来,“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送走二人,展昭慢步踱回桌前。此刻白玉堂正端着茶杯惬意浅啜,见他回来,白玉堂放下茶杯,屈手托着下巴,笑道:“我想,你这猫儿应是与五爷想的一样。”   展昭也扬起嘴角,“展某就知道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白五爷定然不会想不明白,只可惜此刻天色尚明,我们也不太方便出去查探,也只好待到晚上再动身前往。”   夜。   万籁无声。   展昭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夜行衣,转过身,有些无力的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抱着手臂靠在墙边,偏过头去故意不看他,“你别看我,五爷说不穿就不穿。”   展昭扶额,“大晚上你穿着一身白衣在外面晃来晃去,这不明显是在告诉别人你有问题吗。”   “你才有问题。”白玉堂翻了个白眼,顺手从旁取过自己的画影扛在肩头,“要走便走,反正你那臭衣服五爷不穿。”   展昭眼瞅着他白衣白靴白剑渐渐走远,忍不住长舒口气,还是提起巨阙在他身后跟上。   罢了,好在这只白耗子轻功可以,若非他故意现身,恐怕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察觉他的行踪,只他嫌弃自己的衣服这一点,实在是有些不能忍。   二人出了屋子,施展轻功,几个起落间便已在钟楼跟前停稳脚步。互觑一眼,他们双双迈开步子,直向里面奔去。   上一次他们来此,是为了寻找静无小师父,那次之后他们也没能好生将此处细细检查,刚好趁这次机会可以把这里从头到尾做个彻查。   展昭刚一进到楼内便抓住白玉堂的手腕,将他拖到近前,道:“时间有限,我们分头行动。”   白玉堂揉揉鼻子,一个闪身已向楼上而去,独留展昭在一层之内慢慢巡查。   比起二层,一层漫布的灰尘似乎还要多上许多,展昭锁了锁眉,从怀里摸出一块黑色方巾,用其遮住口鼻,随后又取出一支火折子,轻轻划亮,借助微弱的光芒,小心的移动步伐。   这一曾陈列东西并不多,只在角落处有一方木桌,木桌的上面歪七扭八的摊着两把长凳。展昭用手在那上面抹了一把,果真是厚厚的一层积灰。   角落的另一边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展昭将火折子凑近照了照,发现大多数都像是佛寺中的无用杂物,他猜想大概这里荒废后就被用来当做仓库了。   他举着火折子又沿着四壁将整个一层都检查了一遍,好像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可净玄当年却对李狗说不得靠近这个地方,这又是因为什么呢?难道玄机并非在这一层,而是在楼上?   想至此,他不禁仰头望了望楼梯,也不知道白玉堂在楼上查的如何了……但愿此行不至于空手而归。   正当此时,展昭惊觉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谁?!”他对着黑暗喊了一声,同时立刻侧过头来,手中的火折子紧随着移过,在移动的瞬间,他恍惚看到有一抹人影飘忽的自眼前闪过。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家里来人,没来得及写_(:зゝ∠)_现在补上,今天的章节晚上时候更。么么哒去碎辣~~睡前求一发收藏=333=求小天使再爱我一次!!! ☆、血脉贲张   展昭眯了眯眼,足下步子轻点,疾行追随那个人影而去。   楼上的白玉堂也听到了响动,连忙从上面奔下来,却只来得及看到展昭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是调虎离山,还是果真有可疑之人?”他眉峰紧锁,一时间竟不知是否应该追上去。展昭武功不凡,若真是凶手他当应付的来,相比之下,他还是替那猫守好这个地方,以防被人趁虚而入,也省的那猫之后埋怨自己。   这么想来,白玉堂又悄然回到了楼上,隐住身形,躲藏在黑暗之中。   展昭憋了一口气,追了老远,可待他拐了个弯,再想继续追时,刚刚的那个黑影却忽然不见了踪影。   他又四下寻了一圈,丝毫未发现任何可疑踪迹,不禁泄了气,反身又回去钟楼,才行至一半,忽闻原本寂静的寺院中传来响动,他身子一偏,以手攀住屋脊,稳住身子,向下望去。   院内,几个小和尚身上随意披着件衣裳,手持灯笼,四下里寻觅着什么,展昭仔细听了听,似乎听见他们在唤住持净玄之名,不由得单手一撑,翻身从屋顶上跃身下来。   “静无小师父。”展昭寻到一抹熟悉身影,将其唤住,问他:“可是出了什么事?”   静无本是被突然出现的一个黑影吓了一跳,随即在看清对方的脸后悄悄松了一口气,焦急道:“展施主,住持不见了。”   展昭疑道:“深更半夜,净玄大师能去往何处?”他想了想,又问:“是谁发现住持不见了的?”   静无回答道:“是清远师叔,晚饭时候,住持曾对师叔说让他晚上来房间找他,可当师叔去后却不见住持身影,所以才召集众僧一同寻找。”   “展某知道了,你们继续寻找,展某也去找孔大人一同帮忙。”说完这句话,展昭又反身,朝向钟楼方向而去。   回去钟楼,上了二层,白玉堂果然还在那里,展昭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同白玉堂复述一遍,随即拽着他一同离开,二人才刚急忙跃至孔礼的房门跟前,外面忽又传出一声凄厉的声响。   展昭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好,忙又同白玉堂朝着佛塔处赶去。   刚刚的那一声响,无疑同清临死去时所闻听到的一样,展昭边跑边在心中升起一抹不祥。   待二人赶到佛塔之外,已有几位寺僧也恰好赶到。   清远仰着头看向佛塔,面露担忧,“不知为何,贫僧似是有种不祥之感。”   展昭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复又觑了觑他,继而率先走向佛塔。   上一次在佛塔中发现清临的时候,展昭清楚地记得室内万丈光芒,晃得他睁不开眼,因此这一次他特意做了心理准备,只没料到此番再进入佛塔之中却并未见到当日强光。   他眯起眼睛四下一扫,发现佛塔中点燃的烛火并不多,只刚好可以看清屋内景象。   众人聚在佛塔一层简单查视,发现此处并无异常,便又顺着中央旋梯,向上攀去,奇怪的是,二层、三层、四层皆无异常。   佛塔共有五层,前四层都无恙,且刚刚的那一声诡异声响大家全部都听到了,也就是说……   展昭站在旋梯口处抬头向上看去,身后一只手轻轻的搭上他的肩头,展昭下意识的侧目,在看到那双手的主人时,稍稍安了些心,随后抬起腿来,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白玉堂紧随其后,以防楼上有诈,他握紧手中的画影,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跟着展昭一同踏上最后一层。   楼上并未燃烛点灯,可借着楼下的微芒仍可看清在室内正中的位置上盘膝而坐的一个人和散落满地的无数金银。   那个人是背对着他们而坐的,展昭不能看到他的脸,却仍可从他的身形上看出他的身份,他与白玉堂轻步走过去,慢慢绕至他的身前,恰好这个时候,清远及其他几位寺僧也上得楼来。   “师父!”清远排在首位,一眼就看到了席地而坐的净玄大师,他不顾一切的狂奔至跟前,展开手臂一把将其抱住。   净玄本是保持着静坐的姿势,此时受到他的力量冲击,一下子歪倒到在地,他怀中抱着的一尊金佛也在同时骨碌碌的滚落一旁。   屋子中不知是谁点亮了烛火,众人在光亮之中得以将一切看得更为仔细。   净玄确是已经断了气,他身上穿着崭新的袍子,连鞋袜也已换了新的。展昭命人将清远搀扶离开,又派人去找了孔礼前来,随后蹲下身,径自查看尸体的情况。   “死因同清临一样,也是中毒,不过同清临的情况又些微出入,奇怪……”展昭凝着他的尸体忍不住喃喃。   衣服全部都换了新的,像是要准备出门的样子。可他明明听静无说净玄曾在晚饭时候对清远说要他晚上来房间找他。难道是想将寺院托付给清远之后远行?不过此时出行,尚显怪异,毕竟他的大弟子清临才死,且案子还未侦破,在这档急切的想要离开,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净玄的尸体已被孔礼的手下移去他处,佛塔中的人也已被驱散出去。   展昭同白玉堂一起回去房间,先是换下了身上的衣服,又舒服的洗了个澡。展昭靠在浴桶的桶壁上凝神思考,完全就没注意到白玉堂自身后悄然接近。   白玉堂本想悄悄的同他开个玩笑,可走近之后却望见展昭的一头乌黑长发散落肩头,与嫩若凝脂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望着这样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白玉堂竟鬼使神差的伸出双手,缓缓的搭上了他的肩头,并用他微烫的指尖在他的肌肤上轻缓摩挲。   入浴中的展昭被他吓了一跳,差一丁点就从浴桶中跳了起来。   白玉堂似乎也没料到对方会有这么大反应,当他看到浴桶中的人满面羞赧的注视着自己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他清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望天道:“你这臭猫,五爷不过是看你辛苦想着为你按按摩解解乏,却没料到你这般不领情,罢了,想也是五爷自讨没趣了。”   言罢就背过手转身,想要趁此逃离,想不到身后之人却忽然站起身,出声挽留,“等一等。”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小天使出来爱我一次_(:зゝ∠)_完全木有激情写下去…… 嘤嘤婴哭着撸游戏找安慰去惹(PД`q。)·。'゜ 皮埃斯,之后随榜更吧_(:зゝ∠)_ ☆、意外之外   白玉堂身子一僵,他侧耳听着身后的哗哗水声,心跳不由得渐渐加快,但他不能被展昭看出他的异样,只得状似无意的抱住手臂,慵懒的转回身去,同时应道:“干什么?”   身后,展昭已不知在何时取过了一套干净衣裤,随意裹在身上,头发上、脸上犹在滴滴答答的淌着水。展昭手脚麻利的系好衣带,又随手取过一根发带绑在头上,这才向白玉堂走过来,拽了他的袖子,道:“你先别走,待会随展某去个地方。”   白玉堂嗅闻着来自他身上传来的特有气息,挑眉道:“你该不会想要这样出去吧?”   展昭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微微一笑,“展某穿成这样,可就同白兄的颜色一致了。”   白玉堂眼皮儿抽了抽,伸出手来在展昭的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道:“崇拜五爷也不是这么个崇拜法,你若喜欢,五爷大可让白福送你数套。”   展昭一听,连忙后退摆手,“不麻烦了,白五爷的衣裳,展某可是穿不惯。”他顿了顿又接着道:“烦请玉堂兄先在门外稍后,待展某换了衣服再到门口与你会合。”   白玉堂撇撇嘴,背着手迈出几步,走至门口时,忽又停下,也不转身,只背对着他道:“出门之前,记得把你那一头的猫毛擦干,五爷可不想你受了风再来照顾你。”   展昭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于门口,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浅笑。随即绕过屏风,行至内室,取了干净衣物换上。   眼下他们已然在此处耽误了两日,如果再继续耽误下去,很有可能会误了正事。他给包大人的信件已由孔礼的人送去,只是不知包大人是否可以空得出身前来支援。在大人未有回信之前,他也只好先留在此处帮忙查案。   只不过现今已在两日之内死了三人,彼此之间的联系他尚未查出,也不知之后还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将相继死去。他只希望案情的真相得以早日水落石出,犯案的凶手可以快些绳之以法。   换好了衣裳,又擦干了头发,展昭拿了巨阙匆忙的走出屋子。屋外,白玉堂正靠在墙壁上,仰着头,望着无星无月的天空出神。   “玉堂,久等了。”展昭缓步走近他,也仰起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看什么?”   白玉堂又看了一会才收回视线,缓缓开口:“没什么。”   “哦。”展昭径自揉揉鼻子,又清了清嗓子,“既然没什么,那我们走吧。”   白玉堂歪过头,视线在展昭的脸上扫了一圈,末了又瞟了一眼他的头发,随后淡淡的应了一声,迈开长腿向院门走去。   展昭跟在他的身后,奇道:“你怎么都不问问去哪里?不怕展某让你跑腿了?”   白玉堂微哂,双目直视前方,道:“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这猫儿一样傻?况且你这傻猫都能想到的事情,五爷没理由想不到。”   展昭嬉笑着在他身后抱腕,“五爷才思敏捷,展某佩服。”   白玉堂似是吃了一惊,“你现在才知道五爷比你厉害么?”   展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说你胖,你还就喘上了。这一点倒是和你师父一模一样。   白玉堂自然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只是见他不再言语,以为他是嘴上认了输,不禁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二人并肩行至净玄的房门外,那里正有两名差役小心把守,见到展昭和白玉堂一同前来,不禁双双低下头,向二人见了个礼。   展昭摆摆手,对他们道:“我们进去查查,你们守在外面,没有命令谁也不得放行。”   二人眼观鼻,鼻观心,紧了紧手中的佩刀,一齐应了声:“是。”   推开房门,又用火折子点燃了灯,展、白二人站在屋子中央环视一周,发现这屋子虽然还是他们之前来过的屋子,可屋中陈列却仿佛利落了不少。   “奇怪,不过半天功夫,净玄大师还收拾了屋子,想不到他竟同你一样是个洁癖。”展昭笑着捅捅白玉堂的腰眼,随即绕过屏风,往内室去了。   白玉堂无力的摇摇头,停在外室拨弄门口巨大书架上的经书。   “咦?奇怪!”内室中,展昭的声音再度传来。   白玉堂撇了撇嘴,问:“又发现了什么?”   这一次,展昭未能马上作出回应,白玉堂等了好一会,见他没有作答,不禁放下手上的经书,也朝着内室行去。   才刚走进去,他便见到展昭背对着他,蹲在床前,正自在翻找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他皱着眉,出声询问,同时探着头张望。   “玉堂,你来。”展昭摆摆手,招呼他过来,“展某在净玄的床底下发现了一个包袱。”   “包袱?”白玉堂疑惑的走过去,在他身旁蹲下,“里面都装了什么?”   展昭一样样的将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道:“衣服,盘缠,还有一些易容用的东西,看样子……他的确是准备逃跑。”   白玉堂看着包袱中的物件,摸着下巴道:“在这个档口要逃跑,莫非他……”   展昭知道他想说什么,点头接口道:“展某本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没想到他竟也会遭人毒手,并且还与清临的死法一样,这样看来的话,难道清临和净玄均是由一人所杀?”   “不一定。”白玉堂抿了抿唇,又道:“你刚刚应该也看道净玄的尸体了,他的死状明显与清临的不同,我想这个杀死净玄的凶手应是故意模仿杀死清临的凶手,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方面可能是想要让我们以为这两个凶手是一个人,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想借此向我们传达什么。”   展昭仔细捉摸着的话,问他:“你是想说,这个杀死净玄大师的凶手有可能知道什么么?”他眯了眯眼,猜测:“难道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撸仙剑六_(:зゝ∠)_有木有同玩的小天使? ☆、暗门机关   展昭摸着下巴,一双猫儿眼眯起,猜测道:“难道说,这个杀死净玄的凶手其实已经知道了是谁杀了清临的?”   白玉堂缓缓抬起头,将视线移到展昭的脸上,道:“或许他知道更多。”   展昭忖了忖,道:“所以也就是说,只要循着这个案子查下去,我们就有可能会知道一切?”   白玉堂扶着膝盖站起来,顺手将落在肩头的黑发甩到后面,道:“能不能知道一切我不知道,不过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觉得有些古怪。”   展昭仰起头来问:“什么古怪?”   白玉堂摇头,“若知道是什么,我就不觉得古怪了。”他撇撇嘴,转过身想要回去外室,甩头的瞬间,他的眼风却不经意的扫到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他的步子不由得顿住,继而转个方向,向那副字画走去。   展昭没看到他的异常,只将包袱里的东西又都装回去,包袱放置一旁,又弯下腰,查看床下还有什么其他东西。   “猫儿。”白玉堂站在字画跟前,招呼展昭,“来看看这个。”   展昭拍拍手上的土,起身走到他身旁,“这是什么?”   白玉堂伸出两根手指,指向字画上的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这上面写着‘半真半假’,看起来颇有意思。”   展昭挠挠头,似有些不太明白,“字画的东西展某不懂,倒也看不出来哪里有趣。还望玉堂兄得以明示。”   白玉堂侧过脸来觑了他一眼,道:“猫儿,莫说你从未有逛过灯会!”   展昭摸摸鼻子,望天道:“之前巡街的时候倒是逛过一次。”   白玉堂睁大了眼,似是有些吃惊,“想不到你还真的没有逛过……”   展昭顿时有些羞恼,“白五爷风流倜傥,定是没少逛过了?”   白玉堂嘴角一抽,这和风流倜傥有什么关系。“猫儿莫恼,听闻纸鸢大会之后,还会有一场花灯会作为庆祝,此会将持续三天,届时等你办完正事,五爷当可陪你逛上三天,也算带你见见世面。”   展昭扁扁嘴,皮笑肉不笑,“那展某先谢过五爷了。”说罢又对他指指墙上的字画,“现下我们最好先赶快将这个案子破完,否则莫说灯会,就是纸鸢大会也要赶不及了。你方才说这个‘半真半假’有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玉堂随手从身后的桌案上抄起一本书,先用其遮挡住“真”字的下半部,顿了顿,又用那本书遮去了“假”字的右半部,这才解释道:“灯会上多有灯谜,猜对者可有奖励。这个字谜,我似乎曾在灯会上见到过。‘半真半假’将‘真’‘假’二字分别遮住一半,剩下另一半所组成的新字为‘值’。‘值’字可解释为‘价值’,所以这幅字画兴许是在暗示着什么与金银有关的东西。”   展昭看看字画,又看看白玉堂,道:“净玄死时,身边散落金银无数,怀中还抱有一尊金佛,那些是否会与这四个字所透露出的意义相同?”   白玉堂抱着手臂没有马上回答,沉默半晌,忽然道:“尸体旁边的金银和尸体怀中的金佛许是凶手故弄玄虚,究竟代表何意我却不知,不过这幅字画上的题字,我却不以为是杀死净玄的凶手所为。因为……”   他不等展昭问话,已伸出手掀起那副画来,就见在那副字画后面的墙壁上竟藏有一个手掌大的暗格。   白玉堂看着那个暗格,嘴角上扬,“看样子我并未猜错,这处暗格之后的,兴许便是开启某处暗道的机关。”他边说着,一只手已抵住暗格。   展昭见他欲要开启暗格,不由得心惊,“展某曾闻天下暗格机关千奇百怪,其中许多都藏有暗器毒瘴,这个……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白玉堂手指触着暗格不动,头却微微偏过来睨着他,浅笑道:“五爷是否可以以为,你这是在担心五爷?”   展昭扁了扁嘴吧,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推了他一把,道:“快些开你的机关。”   白玉堂觉得好笑,却也不再多话,五指张开分别按住暗格的各边,随即稍一用力向里挤压,那块暗格便在他的力量推动下凹了进去。待暗格被压至最底端,屋子外室中忽然传过轻微的石板摩擦声。   展昭和白玉堂互觑一眼,随即同时握紧自己的兵刃,并循着声音的来源向外室走去。   二人刚一到外室,便一眼瞅见那个巨大书架后的墙壁整个空了下来,看来刚刚的机关确实是开启暗门的钥匙。   “真相恐怕就在这里面了,我们进去看看。”展昭对白玉堂点了点头,率先朝着书架走去。他本以为暗门已然开启,他只需将书架挪移开便可进入暗门,却没想到这个书架竟然搬!不!开!   这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只得求助一般的望向白玉堂。   白玉堂也同样望着他,俩人相互对视片刻,白玉堂忽然有些不大自然的别开脸,“咳咳……这机关怕是还有二道锁,开启的钥匙也应在这附近,我去周围转转找寻一下,你自便。”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鬼,就赶忙转过身,背对着身后的人。心跳的律动正以一种不同寻常的速度在急跳,白玉堂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看来过些日子他得写信给白福,让他偷偷从大嫂那偷点药来。   白玉堂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七手八脚的随意捣鼓着手下的东西,待他脑子渐渐清醒,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将金佛前的香炉搬了起来。   他略略感到有些无语,看来自己不但病了,而且似乎病的不轻。   白玉堂径自晃了晃头,想要将香炉放回原处,可在东西脱手之前,他却又好似看到了什么。   定了定神,他复又将香炉拿回来凑近到眼前,静静地看了少顷,他忽然出声道:“猫儿,你过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五爷你又乱许诺,我们可都看见了o( ̄ヘ ̄o#) 皮埃斯:明天要断一天么么哒(╯3╰)周四恢复更新! ☆、纯黑铁门   展昭本正将书架上的经书一摞摞的移开,听到白玉堂唤他,他当即放下手里的活儿,移身到他的旁边,问:“又发现了什么?”   白玉堂将手里的香炉给他看。   展昭眨眨眼,“这不是香炉吗?”   白玉堂扶额,“五爷知道这是香炉,我让你看的是里面。”   展昭疑惑的自白玉堂手中接过香炉,凑到进前,“香炉里面有什……”他刚要张口询问,话说到一半又突然止住。   就在满炉香灰中,竟隐约掺杂着一些黑色的不明物质。展昭皱了皱眉,欲要伸出手指去拨弄炉内香灰,却被白玉堂及时阻止,“别用手碰。”   展昭顿了顿,抬头看了眼白玉堂,随即从旁边的台子上取过一根细木棍,小心的从香炉中舀起一些不明物质。   “这是何物?”他问。   白玉堂借着他的手细细端详,而后直起腰板,摸着下巴道:“似乎同孔礼之前说过的,在尸体鼻腔中发现的物质类似,你不如将仵作找来,让他看一看可是识得此物。”   展昭“哦”了一声,将香炉返还给白玉堂,自己在身上摸了摸,却没能知道想要找的东西,他一双贼溜溜的猫儿眼在白玉堂的身上溜了一圈,随即毫不客气的摸向他的怀中。   白玉堂眼皮儿颤了颤,条件反射的向后一退,“又要找什么?”   展昭嘻嘻一笑,对他摊开一只手,“帕子。”   白玉堂嘴角一抽,“没有。”   展昭狐疑的眯起眼睛,“别想唬展某,展某知道你平日里都会把帕子带在身上,快些交出来,否则展某要亲自动手了。”   白玉堂彻底无语,他将香炉放置一旁,一只手探进袖兜内取出一方巾帕,而后递给展昭,问:“你怎么知道五爷平日都会将帕子带在身上?”   展昭接过帕子,又用小棍将香炉中的黑色物质扒拉到帕子中包好,这才回答他:“日前白福说过。”   这个吃里扒外的死奴才!   白玉堂暗暗握拳,在心里将白福凌虐了一百八十遍,并暗自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能允许白福与这臭猫单独相处!!!否则还不知道他要将自己的多少情报全部卖给他。   展昭将包好的东西收进怀里,并把香炉放回原处,随即盯着面前的那尊金佛,开口道:“净玄死的时候,怀里恰好也抱着一尊金佛,那座金佛是否正是在暗示这一尊?这二者之间会有联系吗?”   白玉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双目视线停留在金佛的一对眼睛上。良久之后,他突然伸出手去,用手指触碰金佛的双目。   奇怪的是,当他的手指接触到金佛的眼睛时,那一对本是睁开的眼睛却忽然闭上了。   这一奇异的现象令展昭大为吃惊。他揉揉眼,确定不是自己眼花,随即便听到身后处传过一声“喀拉喀拉”的响动。   白玉堂收回手,唇角微微上扬,“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竟都未有想到。”   展昭凝着他,一脸不解。   白玉堂笑道:“我们先进去密道一探究竟,边走边为你解释。”   二人返身又回到书架跟前,这一次,白玉堂只以单手之力便轻轻松松将书架移开,二人侧着身子挪进去,自入口处进入密道。   道内很窄,只可容下一人经过。   白玉堂伸手揪住展昭的手腕,将他扯到自己身后,首当其冲的走在前面,并用自己的肩膀将他死死地拦在后面,对他道:“密道内多有毒瘴暗器,你个臭猫不知轻重、毛手毛脚,不定何时便中了歹人的机关暗算,变了死猫了,还是五爷走在前面安心些。”   展昭知道他好意却故意这般说,也不戳破,只在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背上,提醒道:“多加小心。”   “啰嗦。”白玉堂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有点暖。   二人一前一后小心地向这条长长的暗道深处缓缓走去,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脚下的路突然开始向下延伸。   展昭边走边问白玉堂,“前方还有多远?我们这是再往地下走?”   白玉堂轻轻“嗯”了一声,道:“空间内可以感受到些微气流。”他又用手摸了摸旁边的墙壁,“道壁似乎也比方才要开阔一些了,依我之见,应是不远了。”   展昭突然有些好奇,“这样一条密道,究竟是何时挖出来的?看这里的环境应是也不会很新,况且这密道连接净玄的屋子,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白玉堂一面继续往前走一面轻笑道:“你这臭猫,就是喜欢自己折磨自己。密道做什么用,又是通往何处,待我们走至终点自然揭晓,至于密道挖掘的时间,五爷猜测应是不会超过三年。”   展昭惊道:“难道说这条密道是在寺院重建之时被人偷偷挖掘出来的?”他顿了顿,恍然,“有人出资修缮寺院却不肯透露姓名,并非因为他不好居功想要做个无名善人,而是因为他无法透露姓名,他这么做的原因根本是为了掩人耳目,好令他暗地里挖掘这些密道。”   白玉堂微微颔首,“确有这个可能。”   说话间,二人感觉脚下的路已又开始平坦了起来,看样子通道该是已经快要到了尽头。只是越往前走,空气里就越是弥漫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打头的白玉堂眉峰一蹙,脚下不自觉的停了下来。他身后的展昭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他的背上。   “怎么停了?”展昭揉着鼻子抬起头来,越过他的肩膀向前看去。就见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有一扇纯黑的铁门紧紧关闭。铁门上,手腕般粗细的铁链子将大门紧紧缠绕。越是靠近那个门,那个古怪的味道就越是清晰。   白玉堂眉头仍是紧皱,他抬起手臂,用衣袖遮住口鼻,沉默了好一会才淡淡开口,“这味道……好似有点像是死人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大概有高能重口_(:зゝ∠)_提前给个预警 ☆、非死非活   铁门之内飘蹿出来的古怪味道展昭自然也是闻到了,不过相比尸体的味道,他觉得里面似乎还掺杂着一些别的东西,却又一时半会想不出那是什么。   “走吧,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展昭自后面拍拍白玉堂的肩,而后贴着他勉强挤到前面来,首先向着缠绕铁链的大门而去。   门前的铁链虽粗,却并未生得半点锈迹,很明显这里还时常还会有人来。   展昭以手握住巨阙,只闻龙吟一声,剑已出鞘,接着银光一闪,不过眨眼功夫,剑又回归至剑鞘之内,那条锁链也应声而断,悬在门边,摇摆晃动。   “玉堂!”展昭侧脸唤了一声,随即用巨阙将锁链整个扒开离门,另一手已伸出移向门板上的门锁。   就在他的指尖马上就要触碰到铁门的时候,一条黑影突然自角落中飞窜而出,直向展昭的背部扑来,那黑影速度极快,几乎是刹那之间已是凑至跟前。展昭但凡是听到了响动,再躲也是来不及了。   紧要关头,白玉堂抽出自己的画影,疾身而跃,他身子犹如利箭一般,剑尖破风而势,手腕翻转,舞动一个剑花,下一刻,那个黑影已被他一剑刺中,滑腻的身体在他的剑上不断地扭动。   二人定睛一看,这才看清方才试图偷袭他们的不过是只通体纯黑的小蛇。   白玉堂举起剑,看着上面的小蛇,冷笑一声:“呵,五爷还以为是多么厉害的角色,没料到不过是一条牙都没长全的小奶蛇。猫儿,这条小奶蛇便送与你做玩具吧。”   展昭眼皮儿抽了抽,“白兄还是自己留着这‘玩具’吧,你的好意展某心领了。比起这条蛇,展某还是更关心这铁门之中藏有何物。”   白玉堂耸耸肩,一甩将剑上的黑蛇甩至一旁,而后又取出块帕子来,将画影擦干净,收剑还鞘。这才随着展昭一起打开那扇深沉的黑色铁门。   铁门被打开的瞬间,顿时有一股呛人的尸臭夹杂着些许腥臊之气迎面扑来,那气味之重,差点将两人又熏回去。   白玉堂站在门口,脸色难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前行一步了。   展昭见他的样子,知道他已知极限,便令他留在原地,自己继续向里面摸进。   白玉堂闭住气,在门口缓了许久,想到展昭,终是不放心,他微叹一声,还是认命的追上展昭的脚步。   铁门的另一边是一个相对广阔的空间,展昭划亮了火折子,举着四下查看。他发现这座屋子里的四周墙壁上挂有许多类似刑具一样的工具,屋子的正中立着一个四方形的物体,看起来有点像棺材,不过却比棺材看上去要精致的多。   他们查看完墙上的刑具,又转到那个“棺材”跟前。火折子的光芒映照在其外壁上时,他二人分明看到了不少蛆虫蚊蝇趴在上面,有些已经死去,有些还在扭动着身体。   白玉堂下意识后退,眼睛故意不去往那上面瞟,心里早已将布置这里的人祖祖辈辈全都骂了个遍。   展昭却好像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道:“这里布置的似乎像是个囚室,周围的刑具看起来不似我们中原之物,这个看起来像是‘棺材’的大盒子也是古怪的很,你看那上面所雕琢的花纹,不知为何,展某看着好着便感觉由内至外散发着一股阴邪之气。”   白玉堂嫌恶的拧过身,有些不耐烦,“展大人不愧为皇上亲封的四品大官,在这样的环境下竟还有心情去欣赏什么雕刻的花纹,白某不得不佩服。”   展昭浅笑,“能得白五爷一句佩服,展某这一趟也算是来值了。不过眼下正事要紧,展某便不与你客气了,玉堂兄,可否搭把手,我们一起将这个‘棺材’打开,一探究竟。”   白玉堂内心是拒绝的,可眼睛瞟向展昭之时,拒绝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于是强忍着一切不适,豁出去一般,从旁找了个铁钩子回来。展昭也顺手抄起屋角台子上的一个铁铲,二人分别从不同的地方找准位置,一起施力,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终是将其开启。   但“棺材”内的景象却令二人大大的吃了一惊。   展昭望着里面的东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而白玉堂则早已躲到一旁,弓着身子吐了起来。   “棺材”之内,一具浑身呈棕黑色的人形物体被无数铁环死死的钉在其中,看样子仿佛是个扒了皮又风干了血肉的死尸。似是察觉到了周遭的动静,那个人形物体轻微的动了动,使得无数铁环碰撞,发出阵阵敲击人心房的诡异声响。   展昭原本以为那不过是具被存放已久的尸体,可听到铁环碰撞声后方才知晓那物体竟还是活着的,他不禁再次感到精神上的冲击与震撼。   连接着净玄房间的密道尽头竟是这样一座挂满奇异刑具的囚室,而囚室中央的“棺材”里,竟钉着这样一具半死不活的尸体。这一切是否都是净玄一手所为?这具活死人的身份又是何人?关键这样一具惨不忍睹的身体,他究竟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种种疑问不断在展昭的头脑里盘旋,却是没有半点思路可供他解释。展昭觉得自己的脑子简直快要炸开了。   而就在这时候,原本应该静无声响的密道中忽然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也不知怎的,“棺材”中的活死人在听到这脚步声后竟也躁动不安的活动着自己的身体,以至于周围的铁环爆发出更大的碰撞声响。   展昭扭头看看吐到脸色惨白的白玉堂,又有些警惕的盯向门口,握紧巨阙的右手之上,青蓝色的血管突起的清晰。他小心翼翼的微挪脚步,想要稍微再多靠近白玉堂一些,以便在危险来临之时能够第一时间为之抵挡。   脚步声渐渐临近,每一个人的精神都紧张到极点,心跳声、铁环碰触声相互交汇,就连空气也仿佛在此刻凝结…… 作者有话要说:  还好赶在零点前更出来了_(:зゝ∠)_卡文卡到死……今天帝都暴雨+冰雹,我是游着回家的QAQ ☆、陈年之事   脚步声越来越近,二人绷紧神经紧盯着门口,下一刻已有个身影首先出现。   来人眯着眼睛向里扫视一周,忽然笑开,“你们果然在此。”   展昭听到这个声音,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提着巨阙前行几步,迎上来人,“原来是箫兄。”   箫空耸耸肩,忽自后面拽过个人来,并粗鲁的将他向前推去。那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展昭手疾眼快,一把将其扶住。只是展昭没能想到,这人竟是当日在寺院门口接引他近寺的静无。   展昭不由得蹙眉,扶着静无看向箫空,“箫兄,你这是何意?”   箫空抱着手臂,慢悠悠道:“你不是让我去为你找线索吗?在下寻了一日,终是查出了些什么,事情与这小和尚有关,你们还是听他说吧。对了,那白大耗子怎么不在?”他边说着还边向四处张望。   展昭揉揉鼻子,侧过身子向白玉堂方才所在的方向看去,却见他此刻已经站直了身子,只是脸色还有些惨白。   “哎呀!风流倜傥的白五爷这是怎么了?”箫空显然也已看到了他,见其狼狈之相,箫空忍不住的一阵暗爽,连嘴巴也越发控制不住,“五爷脸色这般难看,可是身体有恙?啧,也是了,这里空气似乎的确不怎么好,也难为五爷了。”   展昭听他一句接一句的针对白玉堂,心里没来由的也有些不太痛快,便道:“此处空气污浊,气味呛人,确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不如先上去,也好慢慢聆听箫兄辛苦查探的线索。”   箫空撇撇嘴,自是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便提溜着静无折返回去。展昭也走到白玉堂跟前,略带担忧的看着他。   白玉堂抹了一把汗,见展昭的表情,不禁虚弱的打趣,“你这样看我,我可要把持不住的。”   展昭嘴角一抽,有些无力,“展某本还在担心你的情况,此番看来似乎也无甚大事。”   白玉堂轻笑,也没接话,当即迈开步子向大门口走去,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展昭临行前又扭头看了那“棺材”中的活死人一眼,随即以一击隔空掌击向“棺材盖”,令其又盖回“棺材”之上,这才放心离去。   待沿着狭窄的密道回去净玄房间时,另三人早已抵达,并围坐于屋中的圆桌之前。   展昭抬开眼皮,眼睛无意间瞥见金佛前面的香炉,他忽然想到上次来找净玄时,他好似也是许久未有应门,之后开了门却见他屋中香烟弥漫,他还因此而好奇过,现在想想,或许那时候他也是刚从密道之中出来,想要燃香祛除遮掩屋子中和身上留下的怪味吧。   慢步踱至桌前,撩了袍子坐下,展昭顺势在白玉堂的脸上瞟了一眼,见他此刻精神已比方才要好上许多,这才又将视线移到箫空脸上,道:“箫兄可以说了。”   箫空点点头,开口道:“箫某清早出得寺院想要先到封丘县去打探,可在县内转悠一圈全都没有什么线索,可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一个畏畏缩缩的男子藏于墙壁拐角处窥看,但当我看过去时,他却又惊慌逃走,我猜测他大概是知道些什么,便将其抓住,并问他为什么要跑,他开始不肯说,后来终还是未能抵得住箫某的诱导,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告知。”   展昭听着他的叙述,下意识的瞟了他身侧的静无一眼,后者则一直垂着头静坐,不出半点声响。   箫空接着道:“听那小子说,在封丘县内的一条小河道的尽头,曾有一户住家住着一对母子。二人生活潦倒困苦,平日也不怎么出家与人接触,就连吃用也都是夜间偷偷溜出屋子,去四下捡一些破烂凑合使用。原本那边并无人烟,只他们一户,旁人也都没怎么太注意到他们,可有一日深夜,就在更夫打完更准备回家时,却忽然瞅见一个秃头的和尚鬼鬼祟祟的走过,更夫当时也是好奇,便在其后尾随,竟没料到正好看到那和尚进了那户人家的门。”   展昭眉头微蹙,心里暗自奇怪,却未将奇怪之处问出口。   箫空道:“更夫本以为是哪个和尚趁着深夜偷跑出来偷荤,便悄悄摸过去听起了墙根,这才得知其实那和尚与那户人家的女主人本就是一家,只在之后有些其他原因实在无奈才跑去寺院当起了和尚,而且那和尚正是这座万佛寺中的住持净玄。”   展昭薄唇紧抿,在听到此处时倒并未觉得震惊,只开口问道:“净玄与其家室是否本就是封丘县中人?”   箫空摇头,“应该不是,他们应是之后才搬来这里的。”   展昭沉默片刻,问:“那之后呢?”   箫空回忆道:“更夫见他们可怜,也没讲真相说出去,反而时常在暗中帮助他们,还差遣自己的小儿子与那户人家的小男孩一同玩耍,不久之后,两个男孩便成了朋友,可由于两家关系的日渐亲密,县上其他住民便对此产生了怀疑,冤枉他们之间存在奸|情,并将他们赶了出去。   那个时候更夫的身体因为得了一场奇怪的大病而变得虚弱无比,他拼着自己的命将那户人家的母子二人送了出去,且将自己的儿子一并托付,说是孩子自小就没了娘,自己也没什么出息让儿子出人头地,现下发生这样的事,也是怪他,他虽知道对方与净玄之间的事,可相处下来却也渐渐对其产生了不好的想法,他心知自己有罪,可孩子无罪,他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他希望他们能将自己的儿子带走,不要让他继没了娘后又死了爹,成为真正的孤儿。   “那女子心中疾苦,她念于更夫时常帮她,对她有恩,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自此她便带着两个孩子,开始了流浪的生活,只她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竟还会再度回到这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立秋,贴秋膘哟~~小天使们,你们贴了吗XDD ☆、九星秘会   外面不知何时忽然起了风,风吹动门窗,发出阵阵碰撞声响。   屋子里,四人围于桌前而坐,彼此表情凝重非常。   箫空径自为自己斟了满杯水,仰起脖子一干而净,继续道:“那个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在外漂泊流浪了好一阵子,待关于他们的流言渐渐被人遗忘,他们便又回到封丘县,只这次不敢再在县内定居,只在附近的树林子里盖了间简陋的木屋,每日缝缝补补,再由两个儿子出外砍些柴火换取零钱用品,勉强度日。   “因这次住的地方距离万佛寺近了许多,也隐秘了许多,因而她与净玄相见的机会也多了不少。净玄为了能够时常出外来看他们,甚至秘密挖掘了不少密道,只是他没料到自己挖掘密道穿梭于万佛寺与林间小屋这件事被躲避江湖人追击的双雄大盗撞见,更未想到自己辛苦挖的密道有朝一日会被他人利用。”   他忽然停下,苦笑一声,继续道:“双雄大盗劫宝至此,又险些中了孔礼的埋伏,狼狈之余藏身于树林之中,却意外发现了净玄的秘密,他二人当即追至寺内,以此为由要挟净玄将他们藏在寺中,又令两人假扮他们匆匆离去,好引开追击之人。净玄的秘密败露,本想将二人囚困于密室之内,再寻了官府之人将他们捉走,可却在无意之间透露了某些事情,恰好也正是双雄二人正在追查的。   “二人看破了净玄的想法,相互微一合计,决定来个反间计。他们先是将净玄制服抓获,困锁于密室之中,又一把火将整座寺院烧毁,以销毁证据,而后再秘密的找人来重新修缮寺院,暗地里却在囚室之中施刑于净玄,试图从他口中套取他们所需要的重要线索。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净玄守口如瓶,任凭他们使出各种严峻手段也绝不肯吐露半句,双雄虽心急却也没有办法,只得由其中一人先带着他们拼命盗取的宝物离开,回去请示主上,另一人留守在此,继续严刑拷打以问出结果。”   展昭一语不发听的仔细,听到最后已大致明白了一切,此事若按箫空所言继续想下去,那方才他们在密室之中见到的就应是真正的住持净玄,而死在佛塔中的那个就该是假扮成净玄的双雄之一,也难怪他对双雄的相貌了解的这般仔细,只是还有几点他仍是不解,“这些事情都是那名男子与你说的?却不知对方适合身份,为何会知晓的这般详细?再有,你方才说此事同静无小师父相关,他岂非也是作为哪个环节的重要角色参与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证据呢?没有证据,我们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箫空就知道展昭会这样说,当下从怀里取出一叠信件摊开在桌面上,对他道:“这些信件是我在封丘县郊外林子里的一间小屋中发现的,里面是那女子与净玄之间的互通来信,有些东西都清楚地写在这里面,展兄看了便知。至于这个小和尚究竟是何身份……”他故意拉了个长音,而后看着他,道:“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们吧。”   展昭和白玉堂双双将视线投射到静无的脸上,却见他始终半垂着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看不太清楚他此刻的心情。   静无沉默了片刻,忽然闭起双眼,淡淡的扬起嘴角,道:“想不到几位仅凭那一点破绽线索竟可将整个事件串联在一起,查的八|九不离十,在下确实佩服。”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不错,事情的确如这位施主所言,在下便是当日那位更夫的儿子,之后又被留在霍母身边,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我的安排与计划。那个假冒净玄师父的混蛋死有余辜,罪有应得,他不但害死了净玄师父,而且还杀死了清临和自己的同伴,他根本就是个恶魔!根本不配存活在这个世上!”   展昭对他的观点不能苟同,只道:“人各有命,虽有罪,却是也有律法的制裁,你滥用私刑将其杀害,岂非同他也没什么区别?”   静无冷笑,“既如此,劳烦几位这就将我送去官府治罪吧。”   展昭偏头看向白玉堂,后者了然的点头,而后起身带着静无出去了。   屋子中只剩下了展昭和箫空,箫空知道他故意把自己留下来一定有话要问自己,不禁含笑对他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展昭也不同他客气,开门见山道:“你方才所说可都是真的?”   箫空对他摊了摊手,撇嘴道:“我只是将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信与不信全都在你。”   展昭直盯着他的双眼,语气中充满怀疑:“你所知道的这些事情,当真是那个所谓的‘封丘县内的男子’告知与你的?”   箫空摸摸鼻子,将眼睛瞥向别处,“哎呀,那么认真做什么,案子能破不就得了?”   展昭皮笑肉不笑,“展某方才说过,破案的关键在于证据,就算你找不出人证,随意编出个证人来也是不该。况且依展某来看,那个静无似乎也并非如他所说那样。”   箫空用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思索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静无小和尚并非杀人真凶?嗯,这点我也感觉到了,他几乎是很快就认了罪,并且主动要求将他送入官府,好似是在为谁隐瞒什么真相……看样子这个静无虽非真凶,可他确实应该知道什么……”他边想边说,无意间一抬头,恰好看到展昭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箫空有些发慌,结巴道:“干、干什么……”   展昭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你几次故意把话题引开,只为不让展某去探究你究竟从何得知这件事的经过,但你越是如此越是可疑。”   他忽然站起身来,背着手向一旁走了几步,道:“展某曾闻江湖中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名为九星会,此组织中的九名成员,每一名都神秘莫测,神通广大,几乎没有人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这九人中有一人的能力堪称是九人之最,听说可以问天卜地,且精准得可怕,世间尚未有一人可以得知他究竟如何做到这一点,却从未有人提出质疑。你……”他眯起眼睛,倏然回身,“该不会与他们也相交识吧?” 作者有话要说:  (╯3╰) ☆、了无牵挂   箫空不禁苦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好吧,我坦白。”他挠了挠头,故意拖延了些时间,好趁此机会来理清思路,“你说的没有错,我的确与九星会的人相识,只不过碍于江湖规矩,我无法对你说更多。这件事的过往经过我也的确是从九星会的人手里买下的线索,我之所以这样做,只为快速帮你破获案件,以令你与我同去杭州。老实说,冷月宫的人已经给我传来信息,催促我早日将你带往杭州了。”   展昭蹙眉,“突然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   箫空抿唇,淡淡道:“具体情况不明,只听说有其他门派已悄然出动,秘密找寻千古秘宝,冷月宫的人恐秘宝落入他人之手,因此特传书予我,令我火速将你带去,协助寻宝。”   展昭沉默片刻,忽然道:“可这边的事情尚有疑点存在……”   箫空截断他的话,道:“确有疑点,不过关于这个疑点,九星会的人也曾送过我一个暗示。”   展昭闻言,立马走近他,追问:“什么暗示?”   箫空如实道:“他们说,只需将清远带到我们方才去的那间密室之内,一切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清远?你是说……”展昭托住下巴,细想他的话,忽然之间,似有什么灵光闪烁,他眼眸闪了闪,随即立刻破门而出,眨眼间人已融入夜色之中。   箫空望着他的背影,倏然展露一丝笑容,继而懒洋洋的伸展筋骨,背着手慢悠悠的从房屋大门走出。   西跨院外,白玉堂双脚刚一跨出来,便一眼瞅见了正风风火火迎面走来的展昭,他不禁停下脚步,抱住手臂。待他走近,他才惊然发觉对方的脸色并不十分好看,他不由得前跨了两步,迎上他,问:“猫儿,发生了何事?”   “来不及多讲,展某现在要去找清远,白兄可否已将静无送去孔大人处了?”展昭停都未停,边走边对他说。   “都已办妥了。”白玉堂点了点头,跟上他的步伐,又问:“你刚说要去找清远?莫非此案与他也有瓜葛?”   “不错。”展昭颔首解释:“展某方才听了箫空的一席话,又得他暗示方才明白,其实清远就是净玄大师的亲生骨肉,而我们方才在密室之中见到的,就是真正的净玄。”他顿了顿,又道:“展某猜测,当初那对双雄恶霸将他囚禁于密室之中,动用各种非人的酷刑严加拷问,所逼问的内容应也是与那件千古秘宝有关。只不知他究竟是否已对他们说出,但愿还没有……”   说话间,二人已抵至东厢,可巧的是,清远此刻也正静立于院落之中。   他垂手站于树下,双眼闭合,下颚微抬,听到有人来,方才睁开双眼,见来者是展昭与白玉堂,他不禁一哂,淡淡道:“二位施主,贫僧正在此恭候二位。”   展昭微微一怔,跨步前来,道:“清远大师在此恭候,可是早知我们会来?”   清远唇边带笑,“自然,贫僧非但知道二位会来,还知道二位因何而来。”他手臂轻抬,示意院中的石桌,“二位请坐。”   展昭看了看石桌,又侧过头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却并无任何疑虑,当下走去桌前,掀起袍子坐下。   展昭便也在他身旁落了座。   清远忖了忖,忽而自怀中取出一枚珠钗,轻轻放于桌面之上。   展昭二人望向那枚珠钗,心中满是疑惑不解。   却听清远道:“净玄是我杀的。”   展昭没料到他会这般直白平淡的将这一事实当面吐露,着实吃了一惊。   白玉堂身子微仰,看好戏一般的凝着他。   清远又道:“这枚珠钗乃是我生母遗物,生母与我父亲乃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二人感情深厚,早就定下终身,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他二人硬是被人生生分开,就算如此,他们也曾尝试携手私奔,然而几次都被家人追回。直到最后一次私奔,母亲有了我,那之后母亲就被人关起来毒打,并再也未能见到父亲。而父亲则被人送去庙里剃发为僧,只为守护一个秘密。”   他伸出手,缓缓将那枚珠钗拿起,接着道:“母亲几次惨遭毒打都隐忍的熬了下来,并用自己的身躯保护腹中的我,我能被生下来也算是奇迹。生下我之后,母亲的家人便也不再管她,只同她断绝了关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母亲含泪离去,艰辛将我抚养长大,并带着我一路流浪,只为能够找到父亲,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找到了父亲,我也得意与父亲相认。只可惜,好景不长……”   他闭上眼,紧咬下唇,仿佛在隐忍心中痛苦,“父亲被抓,寺庙被焚,一切的一切全都化为灰烬。我得知寺院出了事,曾偷跑上山来,却见到了一个虽与父亲生的一模一样,却完全不是父亲的人,我心知父亲已凶多吉少,便将一切告知母亲,哪知母亲抵不住精神上的刺激,当即昏厥,并自此再未醒来……”   清远顿了顿,声音微哽咽,“我害死了母亲,已是无处可去,便想要潜伏于寺院之中,替父亲守住这个地方,同时查出父亲遇害真相。某次我前往后院,路过那座废弃的钟楼,却无意间听到师父同大师兄的争吵声,我心有怀疑,躲于暗处偷听,刚好听到大师兄威胁师父让位于他,否则就要将师父的身份揭发之事,师父当时只是敷衍应下,并以时机未到为由百般拖延,那之后我也曾听到过几次他们的争吵,奇怪的是,他们每一次争吵都时会在钟楼之内,我出于好奇,便于某次潜入查探,没想到竟被我发现了一条隐秘通道。   “这条通道通往万佛塔内,不仅如此,我还曾在暗道尽头发现了一个小箱子,只是箱子上面上了锁,我无力打开,又恐待久了会被发现,便匆匆离去。那之后好一阵时间没能听到师父和师兄之间的争吵。直到你们来此的前一天,我又再度听到他们的争执,这一次争执,相较哪一次都要激烈许多,我藏于暗处,甚至听到有拳脚肉搏声传出,且最令我吃惊的是,师兄竟说师父杀了人,还是他身在江湖组织之中的同伴,师兄以此作威胁,说他若再不将住持之位传于他,并将他所得财宝分予他一半,他就要去报官,让官府来抓他。师父怕是为了行缓兵之计,当下答应他的要求,并承诺于次日正式传位于他。但他一定没能想到,次日他却……”   清远缓缓睁开眼,展昭看到他的眼中布满血丝,“那个师父所谓的同门同伴,是我令静无利用密道偷偷搬到后院的书架上的,那日会遇到展施主也是巧了,一切均为天意吧。”他垂下头,看向手中的朱钗,“我害死母亲,本就是罪人,此番既已为父亲报了仇,对此尘世也了无牵挂,展施主,你已知道真相,还请这就将在下带去见官吧。”   展昭沉默良久,忽觉心生酸涩,“你虽了无牵挂,这世上总还有人仍旧牵挂着你……这岂非也是天意使然?”   清远凝着他,心中顿觉有些慌乱,“展施主,此话怎讲?”   展昭眉宇紧锁,不再言语。反倒是白玉堂接过话头,对他道:“你的小兄弟静无已然代你认下所有罪状,现已在孔礼那里了。”   清远听闻,呼吸一窒,握住朱钗的手紧了紧,当下就要向外奔去。   然白玉堂话未说完,只在他后面接着道:“另外,你的父亲或许尚有一线生气,只是……”他那个样子,应是不愿彼此相见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又抽了_(:з」∠)_还好手机没有抽,□□的来更新了。恩,快进入下一个副本了,然而蠢作者逻辑废,已经决心放弃烧脑逻辑,大力攻感情线惹?( 'ω' )? ☆、纸鸢勾魂   清远虽心中担忧静无,可在听到白玉堂之后的话后还是停下脚步,他背对着他,身体有些僵硬,声音也有些不太自然,“你……方才说什么……”   白玉堂有点后悔自己嘴快,他暗地里踹了展昭一脚,对他挤挤眼睛。展昭侧目而视,忖思良久,还是站起来,走至清远身前,将一切告知于他。   毕竟,那是他的生身父亲,他有权知道一切。   清远知晓真相后,顾不得其他,立马狂奔而去。   展昭望着他的背影,默立于地。身后,白玉堂不知何时走至他跟前,他望着展昭的侧脸,凝着他长而卷曲的睫毛,忽然就有一种想要将其揽于怀中的冲动,然后他就被自己的这一想法吓了一跳。   他清咳两声,以掩饰慌乱,而后背着手望天,道:“接下来的事,大可交于孔礼去办,我们是不是该趁早启程了?”   展昭双目望着远方出神,良久才轻微颔首,幽幽道:“明日一早便走吧。”   夜半时分,天上无星又无月。   屋内的窗子大敞着,展昭负手立于窗前,双目一动不动的盯着外面的树杈发呆。   白玉堂静望着他的身影,心知他此刻心情不佳,连带着自己心情也有些糟糕。   “明日一早还要早起赶路,别想了,去睡吧。”   展昭闭了闭眼,又睁开。眼下当以大局为重,他的身上还肩负重任,确不是感怀神伤的时候。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只感觉自己胸腔内的浊气也已被排出殆尽,于是转了身,勉强挤出个笑来,“睡吧。”   白玉堂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的跟在展昭身后,同他挤进一个被窝。   展昭推了推身侧的人,有些无奈,“你有床不去睡,如何来同展某挤这小破床?”   白玉堂将两手枕于脑后,闭上眼睛扬唇道:“五爷高兴。”   展昭径自摇了摇头,仰身而卧,和衣而眠。   这几日,确是有些疲累。   白玉堂挥手熄灭烛火,黑暗中偷眼向身侧望去,继而挑高嘴角,沉沉睡去。   翌日清早,二人早早起床,收拾妥当后开启门扉,却一眼瞅见了在外已候多时的箫空。   白玉堂打了个哈欠,从展昭手里夺过行李包袱,全部一股脑的扔给了箫空,并扬言道:“想跟着白吃白喝就好生拿着。”随即扯着展昭,一同前行离开。   箫空也不恼,只将包袱随意甩于肩头,提步跟在二人身后,打马南行。   三人并肩行了一阵,待日头当顶之时,他们已出了开封所辖范围。行至一座小镇之内,打听到此处特产美食所在,他们当下便直奔那里而去。   沿着住民所指的方向,三人走入一间不算大的铺子,随意择了一处位子落座,又唤来小二点了壶茶,配上当地特色茶点,边歇脚边享用茶点闲聊,好不快哉。   “莫说此处虽只是座小镇,可风景却是独特。”箫空将手边的一盘糕点向展昭那边推推,指着道:“展大哥,你尝尝这个,听方才的住民说,这种酥糕鲜香味美,在这里最是受人欢迎。”   展昭望着箫空推过来的那盘糕点,有些犹豫。   白玉堂见此冷笑,他也不知打哪变出把扇子来,在二人面前“刷拉”一声打开,而后以扇子将箫空刚刚推来的碟子挪到一旁,道:“这臭猫的嘴一向刁的很,这种酥糕一看就是那种甜腻的发慌的,猫儿定不会吃。”   话才说完,白玉堂就见展昭已以两指捏起一块酥糕缓缓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并点头称赞道:“好吃!”   白玉堂眯了眯眼,心有不快。   展昭心知他太要面子,自己方才之举定是令他下不来台,便又从自己吃下的那块糕点上掰了一下块,强行凑到他嘴边,哄骗道:“味道确是不错,玉堂不妨也尝尝。”   白玉堂心里不痛快,可这猫儿主动送食倒是第一次,于是他几不可查的轻勾起嘴角,而后张开嘴,就着展昭的手将那块糕点吃进口中,并趁此机会,偷偷以舌在他的指尖上扫了一扫。   展昭状似无意的收回手,感受着指尖之上的湿濡之感,心内燃起一丝奇异感觉。   这一切的一切全部被箫空看在眼中,他径自咬了咬牙,侧目瞪向白玉堂,而后者则有些得意对他挑眉,这便令箫空更是不爽。   正当此时,铺子门外忽然又走进来两个人,这二人皆穿着一身粗布衣,看起来破破烂烂,脸上也是胡子拉碴,看样子似有多日未曾梳洗,二人中打头的一个刚进来,便摇头叹气,道:“真是倒霉!最近也不知为何,竟凭空多了这般多的江湖人,个个提枪带棍,看着都慎人。”   他后面紧随的人也道:“这些人的突然聚集的确奇怪,我无意间曾听闻说他们要去杭州,岂非都是要赶去参加那纸鸢大会的?”   第一个人一挥手,道:“简直胡说,纸鸢大会年年都办,也没见那么多江湖人扎堆参与,怎么唯独今年特殊?”   第二个人转了转眼珠,突然猥琐一笑,道:“莫不是今年参与大会的都是些上好的美人儿,听说今年冯老爷子的千金也会参与,定然是那些江湖人听到了冯姑娘的美名,这才特意赶去参加的。”   第一个人忍不住回身在他头上敲了一记,训斥道:“你这脑子里除了美人儿还能有啥?我警告你,这批货若是不找回来,莫说美人儿,就连我们自己的小命儿也都得交代出去了。”   他后面的人捂着头连连点头,“是是是,二哥莫急,我们的货一定能找回来的,我们先吃过饭,填饱肚子,之后立马原路返回。”   说着,他二人就挑了个最显眼的位置坐下了。   展昭三人收回视线,彼此对了个眼神。   “江湖人齐聚杭州?莫非……也是同那件千年秘宝有关?”展昭看向箫空,“箫兄,关于那件秘宝,你可是能再探听到其他线索?你不是与九星会的人熟识吗?难道不能通过他们查询一些情报?” 作者有话要说:  起名废_(:зゝ∠)_所以决定之后标题都用一样的,我好机智<( ̄︶ ̄)↗ ☆、纸鸢勾魂   箫空端起茶杯,掩饰性的抿了一口,视线不自然的望向别处,道:“我虽能与九星会的人联系上,可到底他们有他们的江湖规矩,线索情报买进卖出,没有相等价的东西给他们,他们是不会透露丝毫的。”   展昭也不勉强,只又埋头吃自己的东西,脑子里却在飞速旋转,试图想出可以查到有关那件秘宝线索的办法。   却听箫空又道:“不过你若问关于秘宝的线索,我这里倒是有一条,只不过……”   展昭抬起头,凝着他,追问:“不过什么?”   箫空四下里看看,忽然神神秘秘的自百宝囊中取出个巴掌大小的樟木盒子来,他拍拍那方小盒子,小声对二人道:“这个,是我自万佛塔的密道中发现的,这上面带有的图腾花纹,看起来有些眼熟,我想,这定然是与那件秘宝有关。只可惜,这个盒子上带走七巧乾坤锁,凭我之力无法打开,我听闻白五爷擅解机关,不知……”   他拉了个长音,挑起眼皮来看白玉堂,哪知白玉堂根本没看他,仍旧自顾自的品茶赏风景。   箫空有些尴尬的扁扁嘴,继而又提高音量唤了声:“五爷?”   “何事?”白玉堂放下茶杯,转头望向他。   箫空知他是故意如此,却不敢发作,只露出个讨好的笑,将盒子推到他的鼻子底下,笑道:“五爷请看看此物,可是有法可解?”   白玉堂垂下眼,在那盒子上瞟了一眼,随即微微一哂,道:“这世上几时会有连妙手空空都无力开启的锁?你不是小偷吗?开锁当是你的强项才是。”   身旁展昭看出他在故意找茬,忍不住好言相劝,“玉堂,此时关乎秘宝线索,你若能解,还望能够倾力相助,就当是展某拜托你。”   白玉堂本还想再刁难箫空,可展昭发了话,不得不听,便闭起嘴,拿起那个盒子细细端详起来。   这时候,展昭又听到方才那两个人低声谈论,“早前我听老大说,这次在杭州的纸鸢大会上还将会有一件宝物现身,据说是什么战国时期古狄国的古物,却不知是真是假,那些江湖人说不定是闻风赶来,欲要夺得此物的。不过我倒是真好奇,那件战国时期的古物……”   他正径自说着,忽觉身后多了一人气息,不由得住了口,回头看去。   在他身后,箫空正满面笑容的望着他,只把对方看的发毛。   那人不由得向后闪了闪身,问:“你、你做什么?”   箫空从旁扯过一方凳子,硬生生的夹坐在两人中间,拍着其中一人的肩膀,道:“兄台,在下方才听你说起那件秘宝,不知可否透露一二?”   那人听他说是来打听秘宝之事的,不由得又牛气了起来,他一把将箫空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扒开,冷笑一声,问:“阁下也想夺此秘宝?”   箫空笑眯眯的点头,“爱财之心人皆有之嘛,还望兄台可以行个方便,将所知之事告知于我。”   对方上下打量他,略有些不屑之意,“阁下还是去问别人吧,在下无可奉告。”   箫空眉头一紧,额上的青筋跳动,心里已经动了要取过刀来一刀劈了他的冲动,然而就在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托着一锭白银自他耳后伸来,直停在那人的眼前。   想那人许是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竟看的两眼发直,微张的口中差点滴下口水。   同他一起的同伴比他先清醒过来,他抬起眼皮,扬起下巴,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立马就看到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   此时第一个人也已回过神来,他努力吞了一口口水,接过面前的银子,讪笑道:“这位公子,可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   展昭微微一笑,另两人立刻觉得如沐春风。就听他道:“在下偶然听到有关那件千年秘宝的传闻,便心痒难耐,心想就算无法得到,见一见也是好的,可苦于线索极少,至今也未能查到什么有用讯息,方才在下听到二位所言,应是对此稍有了解,特向二位打听一二,不知是否方便?”   那人低头看看手里的银子,心里笑开了花,忙道:“方便方便。”想了想,又有些犹豫,“不过,在下此刻尚有急事在身,恐怕……”   展昭忖了忖,道:“在下听到二位提起要去寻找什么货物,不知可是因为此事?”   那人叹口气,点头道:“正是,在下等方才路过一片树林,恰好遇见一些江湖人拼搏厮杀,刀光血影,着实可怕,于是便急着绕到而行,担心被他们殃及,可谁知待跑出那片林子后,却发现一直带在身上的货物竟不翼而飞,我们虽有心想回去找寻,可又怕那些人还未离开,寻思良久后,决定先来糊口饭,之后再回去,只希望那东西不会被人捡走。”   展昭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两位还真是心大……东西丢了竟还有闲暇坐下吃饭聊天。略一思索,又道:“不如这样,在下的朋友武艺高强,在下让他跟随你们回去找寻货物,如果那些人仍在,也好让他保护你们安全。待你们事情办完,便与他一同回到这里,我们在来聊一聊关于那件秘宝的事情,如何?”   那人脸上立马绽开一个笑来,他站起来,对展昭作了一揖,道:“实在感谢!在下詹伟,这位是在下的兄弟,詹雄。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展昭也抱了抱腕,算是回礼,“在下展昭,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白玉堂,箫空。”   那詹伟一听展昭名号,立马傻了眼,“竟是展南侠!在下当真是有眼无珠。”   展昭摆摆手,“詹兄不必客气。”他又垂下头对箫空道:“箫兄,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箫空苦笑,在心里暗道: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使唤起来一点都不客气。嘴上却痛快的应了下来。   待他们三人离开,展昭便叫小二打包了他们这的所有特产,又开了间房,拽着白玉堂闷在屋子里面开机关——当然,研究如何打开机关的是白玉堂,他只负责吃。   白玉堂坐于案前,一边观察手中的盒子,一边上下左右的捣鼓,时不时还要抬起头来看看坐在桌前边喝茶边吃点心的展昭,而当他第不知多少次抬头,发现展昭还在吃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了了。   “猫儿。”他放下手中的盒子,对展昭勾手指。   展昭疑惑不解,举着吃了一半的糕点走过来,问他:“作何?”   白玉堂二话没说,抬手就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   展昭猝不及防,忙拍开他的手,惊问:“你干什么?!”   “啧啧。”白玉堂摸摸自己的腰,感叹:“好瘦啊。”   展昭哭笑不得,一把将自己吃剩下的糕点塞进他口里,催促:“赶紧干正事!” 作者有话要说:  白玉堂:猫儿,好受啊! 展喵:→_→ ☆、纸鸢勾魂   白玉堂咀嚼几下,咽下口中的糕点,又拿起桌子上的盒子,在展昭眼前晃了晃,继而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道:“这种东西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就算比这再要难解十倍的机关锁,五爷也照样可以解的开。”   展昭大喜,“如此,你便先把这个打开来看看。”   白玉堂扬起一抹坏笑来,手臂搭上他的肩,凑近道:“你让五爷高兴,五爷就给你解锁。”   展昭不禁又垮了脸,“事关重大,你就不能不闹了?”   白玉堂严肃道:“不能。”   展昭叹口气,无力道:“那好,你想让展某怎么做你才会高兴?”   白玉堂想也不想,“喵一个。”   展昭眼皮儿颤了颤,敷衍道:“喵。”   白玉堂:“……”你这敷衍的也太明显了吧。   展昭有些幽怨的睨着他,大有一种“展某都已经照你说的做了,你若再赖账展某就同你拼命”的架势。   白玉堂与他对视,良久之后终是退让,“……好吧。”不过他虽然嘴上妥协,心里却又狠狠的记上了一笔,反正来日方长,让这猫顺服的机会还有很多。   这么想着,他便将木盒拿至眼前,开始动手解起了机关。   展昭平日里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过解机关的过程,当下便托着下巴,津津有味的观赏白玉堂解锁。   白玉堂手下速度飞快,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只听“喀拉”一声响,那密不透风的樟木盒子便微微弹开了一条缝隙。白玉堂以小指的指甲在缝隙中划开,接着用手一掰,便轻松将盒子打开了。   展昭见他成功,迫不及待的将盒子夺过,而后把剩下的几块糕点全部推给他,自己忙着查看盒子之中的东西。   白玉堂瞪着面前的糕点,哭笑不得。   展昭小心的打开盒子,却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微微怔了怔。   白玉堂察觉到他的反应,也凑过来看,问:“这是什么?”   展昭摇摇头,从里面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皮质物,慢慢展开,“看起来似乎是一张什么图。”   “地图吗?”白玉堂问。   展昭没回答,待皮纸彻底摊开,才讶然道:“不是地图,看上去倒像是从哪里拓印的画作。”他把皮纸摆在白玉堂跟前,道:“你对此比较在行,来看看能否看出什么。”   白玉堂托着下巴,仔细观察皮纸上的图画,待将其从头至尾看了一个遍后,不禁了然一笑,“这上面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展昭眨眨眼,又在那上面看了一遍,却除了黑乎乎白花花什么都没看明白,“这上面的故事讲了什么?”   白玉堂指指皮纸上的几个部分,“这是分开来看的,顺序应是从右至左,每个故事之间都有一个断开的印迹,我猜,这大概是从某地的壁画处拓印而来。”   展昭听了白玉堂的解释,又从右向左看了一遍,抓抓头道:“这个花瓶飘在风里是何意思?”   白玉堂顺着看去,不由眼皮儿狂跳,“那是天上的仙女……”   展昭大惊:“仙女?你说这花瓶是仙女?”   白玉堂无力的捂脸,他叹口气,又指着图上的另一个物体问:“你看这是什么?”   展昭仔细看了一会,道:“大概是木桩?”   白玉堂收起那张图,转而将展昭方才给他的几块糕点还给他,无奈道:“你还是乖乖吃你的东西,听五爷来给你讲吧。”   他不及对方反驳,已首先指向第一幅图,道:“这第一张图说的是一个仙女,因为不小心弄坏了纸鸢,从而被贬下凡。”   展昭眨眨眼,“弄坏了纸鸢就贬下凡?”他凑近白玉堂,想要将他手中的图看的更加仔细。   乌黑的发丝犹如黑绸一般自肩头滑下来,一些碎发扫着白玉堂的脖颈,惹得他心中一阵子发痒,他偏下头去,刚好可以看到展昭白皙的颈项,他连忙强迫自己扭过头去,移开视线。   展昭摸摸下巴道:“听你这么讲,好像确实有这么点意思……那下一张图又是什么意思?”   白玉堂努力忽略心中的异样感觉,强自镇定道:“第二张图说的是这个仙女在凡间被人拥戴,且她还在自己生存的地方推崇大家亲手制作纸鸢,再将纸鸢放飞。”   展昭望着图上的花瓶和天上飞的方块连连点头。   “第三张图是说这个仙女在无意间遇到了一名垂死的男子,她见其可怜便让族人救了他,并将他治好,那个被她所救的男子十分感激于她。”白玉堂描述完了第三张图又将视线移到第四张,他摸摸下巴道:“这第四张嘛……是那个被仙女所救的男人突然长出了犄角和翅膀,并一下子将全族人全部杀死。”   展昭眉头微微皱起,听得认真。   白玉堂凝着他小猫一样的乖巧模样,接着道:“再下面这个是说这个仙女被男人激怒,竟一夜之间长发及地,并拥有了无上的力量,她动用自己的力量将族人全部救活,并且所有复活的族人全部都变成了身材高大的巨人。而仙女在复活了所有人后,带领全族向那个男人反抗,企图讨伐于他……故事到这里就没有了,大概是拓印的尚不完全。”   展昭直到他说完,两眼仍旧直直的盯着皮纸上的画作,良久之后才幽幽开口,“早前开封内书院的院长曾拜托公孙先生前去帮忙代课,展某当时无事便跟着去了,课余时曾听公孙先生为那些学院的学生们讲古狄国的故事,据说那个国家的人就天生高大,形似巨人,而狄国也确实是战国时期的一个国家……当然也或许是展某太过敏感,一切还是待詹家兄弟归来再向他们打听吧。”   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图,道:“这图不妨先收在你这,他日若能有幸寻到后半部,也好与之拼凑,成为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  白玉堂:猫儿,给爷喵一个。 展喵:→_→吱吱吱 ☆、纸鸢勾魂4   趁着等待箫空和詹家兄弟的空挡,展昭疾书了一封书信,将万佛寺事件的结果,及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部写清,如实告知于包拯和公孙,待飞鸽载着信件离开,他再回去房间的时候,却发现箫空已经回来了。   “箫兄,”展昭跨进屋子,唤了一声,“事情可是办妥?”   箫空灌了一杯淡茶,摆摆手道:“东西倒是找回来了,可那两人取了东西后竟一转眼就不见了。”   “什么?”展昭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当初派箫空跟着去,就是担心这两人会临阵逃脱,没料到到最后还是让他们给跑了。只不过看箫空此时的模样却好似并不着急,展昭沉吟片刻,道:“见箫兄的模样,此事恐还有转机?”   箫空饮着茶大笑,“确是如此。”他边说着边自腰间摸出一块牌子来,“我早就看他二人不顺眼,便趁其不备,偷偷取了他们身上一物,想要逗逗他们,却没曾想竟摸到了这个东西。”   展昭伸手接过箫空手里的牌子,拿至近前一看,不由得蹙眉,“穿云堡?这二人是穿云堡的人?”   一旁的白玉堂闻罢,接腔道:“穿云堡自从现任家主掌家已开始不问江湖世事,如今……这是打算要东山再起么?”   箫空瞟了那块腰牌一眼,随即耸耸肩,“管他是有什么目的,穿云堡向来规矩森严,若没有腰牌那两个人是绝无法回去的,我们不如先启程上路,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二人便会主动送上门来,届时我们再要向他们探听什么,应也会容易许多。”   展昭颔首,眼下也只有先这样办了。于是收整行礼,退了房,与白玉堂和箫空一起重新上路,踏上去往杭州的征途。   三人马不停蹄,昼夜皆行,终于五日之后踏入杭州地界。   进了杭州城,三人立马感觉周围变得繁华喧嚣了起来。他们跃身下马,牵着马走在城中街道之上,放眼望去,满是熙攘人群。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铺子竞相开放。   展昭边走边大致扫了一下,发现此处卖纸鸢的铺子还真是多,且每家风格各异,倒的确是道别样的风景。只可惜他们一路赶来,风尘仆仆,此时只想好好洗漱休息,再美美的大吃一餐。因而对这些美景也就无多心情去欣赏了。   三人顺着人流寻到一处规格十分上档次的客栈,白玉堂望了望,见四下里也就只有这家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且城中聚集外来人较多,再找他处估计也寻不得什么比这更高的,当即便自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来,交给门口的小二。   小二见了白玉堂手中的银票,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连忙差人将三位大爷的马牵至马厩,再亲自引了三人进去。   “三位爷,看样子应也是奔着纸鸢大会而来吧?”店小二边带他们往楼上走边问。   展昭微微一笑,道:“有这么明显?”   小二挠挠头,嘿嘿一笑,“看三位打扮便知。”   “哦?”展昭感到有些奇怪,他不由得睨了眼白玉堂,而后问小二:“此话怎讲?莫不是我们三人的背上写了什么我们看不到的字?”   小二笑道:“大爷真是风趣,小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们城里最近来的全都是像几位这样穿着贵气的江湖人。昨儿个上午我们这还来了一位,看起来就同这位蓝衣服的大爷气质差不多。”   展昭眨眨眼,有些好奇,“同在下气质差不多?却不知此人是何模样?”   小二挑着眼皮想了想,道:“此人少言寡语,看起来温厚老实,不过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侠义之气,尤其是他随身所带的那把大刀,刀身上有九个环,看起来威风又霸气。”   展昭听到此,顿时了然,“想不到欧阳大哥也来了。”   箫空闻言也惊道:“北侠欧阳春?”   展昭不禁展颜:“在下与欧阳大哥也有许久未见了,如今在此处相遇倒也有缘,稍后待梳洗过后定是要去会见一番的。”   白玉堂侧目望着展昭的笑脸,表面上并未说什么,只是心中暗暗有些不太畅快。   三人由小二领着进了上房,舒舒服服的好生梳洗一番,洗去满身疲惫。   白玉堂将一切收拾妥当,又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整个人顿时精神焕发起来。他坐于铜镜之前,将头发整齐束好,而后提着画影打算跑到展昭房里去逗猫。然而当他蹑手蹑脚的摸进展昭房间的时候,却讶然发现屋子里竟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想到方才小二所言和展昭得知欧阳春就在此地的欢喜表现,白玉堂瞬时觉得心中堵塞不堪,思来想去,既然这臭猫跑去寻了别人,自己闲来无趣不如也去别处逛逛,也省的在这自讨没趣。   这么想着,他便是连门也懒得走,直接推了窗子窜出去,眨眼间便已与天色融为一体。   展昭方才本是想到白玉堂的那匹倔马非上好粮草而不食,担心他们喂不好他的马日后再落埋怨,于是赶忙跑去特意叮嘱一番,再回来时却惊然发现屋子的窗户和门全都大敞着,他差一点就以为是屋里遭了贼,可里外寻了一圈却并未丢失什么东西,长叹一声,他只好当做是自己忘记关。   洗过了澡,又将他们抵达杭州之事传了书信回开封,展昭出了屋子,准备叫上白玉堂去吃饭。可拍了半天的门板,却并未听到有人应答,进去一看才发现那只大白耗子已不知所踪,奇怪之余,展昭也略略有些责怪。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却也想不出他去往何处了,于是又跑去敲了箫空的门。   箫空应了一声,立马跑来开门,在看到门外的展昭时,不由得好奇:“咦?怎么就你一个人?白五爷呢?”   展昭本在想事情,无意间一抬头,吓了他一跳,“箫兄,如何也不穿好了衣服再开门!”   箫空低头看了眼自己赤|裸的上身,笑道:“你我都是男子,有何可怕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样确实有些不妥,便又道:“不如进来说话?”   展昭点头,刚要应好,不料话未出口,身后便有一个声音透着一股子的惊讶道:“展贤弟?”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一个强迫症来说……标题不是四个字了真是好痛苦QAQ ☆、纸鸢勾魂5   听到呼唤,展昭诧异的回头,待看清来人之后顿时大喜,“欧阳兄!”   欧阳春也感到十分意外,连忙上得前来,微笑道:“果然是你,我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他抬手在展昭的肩上拍了拍,“早前听闻你已入得朝堂为包大人做事,如何会来此处?”   展昭道:“小弟正是因为公事前来此处查探,没想到竟能偶遇欧阳兄,也是当真惊喜。”   欧阳春哈哈笑了两声,道:“贤弟才来此地,定是还未有好好逛过,不如由哥哥做东,我们好好喝两杯。”   展昭点点头,“那小弟便不客气了。”言罢又回头对箫空道:“箫兄,劳烦你稍后见到玉堂,跟他说声。”说完这句话,就跟着欧阳春有说有笑的走了。   箫空赤|裸上身倚在门板上,略感心累。之前有个白玉堂,他无视自己也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个白玉堂不在的机会,怎么结果还是一样的……   长舒一口气,箫空将门重重关上,随后摸过一套衣服胡乱套上,连吃饭的胃口也全无,只一猛子扎到床铺上,强迫自己入眠。   展昭跟随欧阳春穿过喧嚣人群,择了处还算清净的小店,这里虽不必外面的店铺豪华,但风景清幽,气氛良好,喝喝酒吃吃饭说说话赏赏景确是令人感觉舒适。   二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壶好酒又随意配了几样小菜,边吃边聊天。   “欧阳兄此番来至杭州,不会也是为了纸鸢大会而来吧?”展昭提着酒壶,为欧阳春斟了满杯酒,问他。   欧阳春轻扶酒杯以示礼节,随即哂然,“对于纸鸢大会我倒并无兴趣,只不过日前偶然收到智化兄捎来的信件,邀约在此相见,也不知他因何事约我前来,不过左右闲着无事,便权当打发时间了。”   展昭闻言暗自笑笑,“小弟早该想到,也就智化兄好本事,可以请得动欧阳兄。”   欧阳春摆摆手,“展贤弟就莫要打趣哥哥了。对了,方才听你提到白贤弟,他可是与你一同来的?”   展昭想到白玉堂,立马又笑开了,“他为了躲师父,跑来开封蹭住,却没料到小弟要出门办事,于是便也一同跟了来。”   欧阳春顿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展贤弟,彼此彼此啊。”   展昭笑笑,举杯与欧阳春撞杯对饮。   放下杯子,欧阳春又问:“方才如何没有见到白贤弟?”   展昭夹了一块酱牛肉,刚要塞入口中,听欧阳春问话,又将牛肉拿开,蹙眉道:“小弟方才去他房中看了,却是未能见到其人,不知又跑去哪里了,正打算去问问一同前来的朋友,哪知便遇见了欧阳兄。”   欧阳春这才想到了刚刚门里的那人,道:“那个与你一起来的朋友,看起来倒是有些面熟。”   展昭“嗯”了一声,解释道:“他叫箫空,江湖人称妙手郎君。”   欧阳春恍然,“原来是妙手空空。他不是很少于人前现身吗?如何会与你们同行。”   展昭沉吟,“此时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他应人所托,来寻小弟帮忙的。”   欧阳春径自点点头,也不再追问,只招呼展昭喝酒。   展昭与他喝了一阵,忽然又问:“智化兄既是邀约欧阳兄在此碰面,如何没能见到他?”   欧阳春也是困惑,“我们确是相约今日在此处碰面的,只是不知为何他至此尚未现身,或许因为有何事在路上耽搁了吧。”他叹口气,忽又想起展昭所言纸鸢大会一事,道:“我昨日才刚抵至此处,却见城中已聚集不少江湖中人,早前我也未能听说纸鸢大会一事,却不知这是何种活动,竟能引来这众多人。”   展昭抬起眼眸,四下里望望,见铺子中唯有的几名食客也都在悄然顾着自己的事儿,便压低声音对欧阳春道:“欧阳兄可能不知,如今江湖中有人传出有件战国时期的秘宝问世,听闻这件宝物拥有神力,可助人功力大涨,却不知真假。现江湖中许多门派因知晓此事,全都极力调查,似乎妄想将其独吞。小弟听说,此次的纸鸢大会,似也有与秘宝相关线索流出,恐怕那些人齐聚于此,便是为了这条线索吧。”   欧阳春垂眸思索,表情略显凝重,但愿,智化约他前来不是为了此事。   二人又吃了会酒,并抛开此次的事,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直至酒尽杯空,这才摸了银子付了账,而后双双起身。   展昭抬头望了望天色,此时时候尚早,回去也无甚大事。他不由得向欧阳春提议,一起到街上逛逛,想着一来可以通过街上人彼此的交谈来获取一些关于纸鸢大会和战国秘宝的讯息,二来也可陪着欧阳春一起找找智化的所在。   欧阳春轻笑,“我知道贤弟心中想法,左右回去无事,趁此机会在城中逛逛也好。听闻杭州的新鲜玩意儿很多,我也正有意挑选一些,回去带给小虎。”   “如此甚好。”展昭笑着应下,举目四望,指着人群聚集处对欧阳春道:“那边人多,应是对你我都有好处,我们不如先去那边。”   欧阳春没什么意见,便随着展昭一同闲逛。   二人沿着小路走出去,顺着人多热闹的方向一路走去,沿街见到些有意思的小摊位也都停下赏玩。走了没多远,二人忽然闻听到有阵阵吵闹声从前方传来,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加快步子向声音处行去,想要一睹发生了何事。   哪知他们才过了路口拐了个弯,便一眼瞅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抱着手臂立于一家铺子门口。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长相均十分亮眼的女子。那女子也不知同前方的人是何关系,只是见她一直拉拽着对方的衣袖,另一手指着前方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而被她拉拽的人,竟一反常态的没有任何烦躁不耐的样子,反而耐着性子听她述说。   展昭见至此,不由自主的停下步子,双目一眨不眨的盯视前方,眉宇之间早已皱成了一道沟壑。 作者有话要说:  展昭:欧阳兄,果然只有智化兄…… 欧阳春:彼此彼此。 展昭:[捂胸口吐血]我还没说完…… [捉个虫,我的时间又要被破坏了QAQ] ☆、纸鸢勾魂6   同行的欧阳春显然也已看到了那抹身影,察觉到展昭停下,他不禁也止住步子,低声喃喃:“那是……白贤弟?”   展昭听他问话方才回过神来,“不知发生何事,我们过去看看。”   二人加快步子,向那边走去。   才走近几步,便已听到那个姑娘的指责声:“就是他,连个茶水都端不稳,满满的洒了本姑娘一身。”   那被指责的小二点头哈腰的各种赔礼。   小二身旁却有一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抬起手臂,用持有折扇的手拦了道歉的小二,自己也是躬身一礼,“方才是在下不小心碰到小二哥,才致使他将茶水洒至姑娘身上,姑娘若有气,不妨发在在下身上。弄脏姑娘的衣服,在下也会倾尽赔偿。”   “呵!”女子冷笑一声,扭头对身旁的人道:“听到了吗玉堂哥,他竟说要赔我的衣裳。”   白玉堂挑眉,“如此不是更好?若真能这样解决倒也省了五爷的事。”   那女子闻言,顿时秀眉微蹙,撅起嘴巴来,“那可不行,姑奶奶我心情不好,你得给我出气,不然我就告诉我爹,说你欺负我。”   白玉堂耸耸肩,忽然前迈一步,对那青年道:“今日之事,便就此了结吧。”   对方听罢不禁一愣,“这……”   “喂!谁让你就此了结了!”那女子还要不依不饶,却被白玉堂拽着转身离开。然而他们才行了几步,便一下子瞅见了不远处的展昭和欧阳春。   白玉堂一见到展昭,拽着那女子的手便不由自主的松开。女子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仰起脖子看了看白玉堂,想说话,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   欧阳春见此,首先走上来打破沉默:“白贤弟。”   白玉堂抱了抱腕,“欧阳兄。”   展昭看了眼白玉堂身旁的小姑娘,微笑道:“玉堂,不为我们介绍一下吗?”   白玉堂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不料那女子竟抢先对着展昭和欧阳春行了个江湖礼,道:“小女姓冯,名芷柔,是玉堂哥的……”她稍作停顿,径自笑笑,接着道:“是玉堂哥的朋友。”   展昭也抱腕回礼,道:“在下展昭,身旁这位是欧阳春,也都是白兄的朋友。”   白玉堂眯了眯眼,那声“白兄”当真是听着刺耳。   欧阳春望着两方,打了个哈哈,道:“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坐下聊?站在这里,终究是有些惹眼。”   冯芷柔甜甜一笑,道:“来了这里,自是由我这个东道主来招待大家。前方不远便是我家,我们不如到那去聊。”她又忽然抓住白玉堂的手,撒娇道:“玉堂哥,你许久未去,我爹可一直都在念叨你呢。今日被我撞见,你可不许再逃了。”   白玉堂客气的将手抽出,扬起嘴角道:“五爷何时逃过?”   冯芷柔皱皱鼻子,“今日若非是我撞见,你定还是不会去我家的,还说不是逃?”   白玉堂抱住手臂,懒懒的看她,“就算被你撞见,若是五爷不想去,也还是不会去,你可信否?”   冯芷柔一时语塞,继而赶忙露出讨好的笑,“玉堂哥,别这样,好歹你的这多朋友在场,也给我个面子嘛。”   白玉堂偏过头去,瞟了眼展昭,摊手道:“我无所谓。”   冯芷柔吐吐舌头,又面对展昭,“展大哥,早前我可一直有听玉堂哥提起你,你可不会拒绝的吧?”   展昭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回道:“盛情难却。冯姑娘既是白兄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烦请冯姑娘带路。”   冯芷柔高兴的拍了拍手,对他指着前方的一座二层宅院,“就是那边,你们跟我来。”说罢已蹦跳着先一步跑走了。   展昭立于原地,仍旧面带微笑的对白玉堂道:“白兄,请。”   白玉堂眼皮儿跳跳,凝望了展昭少顷,忽然对欧阳春道:“欧阳兄,我有些话要同他说,可否行个方便?”   欧阳春摸摸鼻子,“那我先行一步,到前面等你们。”说完立马识趣的转身先走了。   待他走远一些,展昭才问:“白兄特意支开欧阳兄,不知想要同展某说什么?”   “猫儿……”白玉堂皱眉,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应该解释什么,思来想去老半天,突然张口问:“你同欧阳兄……”   展昭截断他的话,“偶然遇到,便邀约一同出来吃酒。白兄若无其他问题,我们不如先移步冯家,让主人等待太久终是不妥。哦对,白兄与冯姑娘是旧识,倒也不会觉得失礼,那展某便先行一步了。”他笑着转身,可笑容却僵硬的难看。   白玉堂看准时期,冲上去一把拽住他,满面苦涩,“你……这是在同我闹别扭?”   展昭背对着他,听他问话,顿时醒悟--对啊,自己这是在干吗呢,莫名其妙的心里不舒坦,也当真是奇怪。白玉堂从前开始就一直如此,因他面貌俊朗,身旁缠绕的莺莺燕燕数不胜数,方才那位姑娘应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自己这样……确是过分了。   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再转过身来时,展昭的脸上已回复往日的神情,“方才是展某态度不好,还望白兄可以海涵。近日被众多琐事缠身,许是太过疲累。冯姑娘与欧阳兄还在前面等我们,走吧。”   白玉堂望着他的背影,苦涩更浓,不由得心道:我倒是希望你能跟我闹别扭。   前方不远便是冯府宅院,白玉堂缓步前行,一直跟在展昭身后,他的视线也一直落于他的背影之上。   此番跑出来,他本是在气展昭一声不吭跑去找那欧阳春,可当他见到他们二人同行,却又气不起来,反倒是猫儿……这么说,他当也是对自己有意思的?   白玉堂仰起头看了看天,正午的阳光强的刺眼,他不由得眯了眯眼,蹙起眉头皱的更深。   猫儿啊猫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我之间默契如此,这一回,是否也能给我些暗示,令我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个无敌大虐的东西,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_(:зゝ∠)_别拦我,再让我去自虐一会 ☆、纸鸢勾魂7   首商冯家富甲一方,在杭州城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间突然被冯家大小姐带回三个面容俊秀的年轻人,且各个手持兵刃,英气逼人,不免引得街坊邻里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胡拉硬扯,纷纷猜测冯家主冯源是不是想要给自己的宝贝女儿招女婿了,只不过这三人一眼看去便知都是江湖中人,冯家主自身从商,找个江湖人做女婿,终是不大可能。   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相互猜测,猜来猜去也未必能猜到结果,索性闭了嘴,蹲于暗处,睁大眼竖起耳,不再多言。   冯芷柔刚到门口的时候便已然派家丁向自己亲爹通报过了,冯家主听闻白玉堂和他的几位朋友来了,坐不住亲自出外迎接。   “哎呀,白五爷!”冯源一见到白玉堂,一张富态的脸立马笑开了花,他见到另外两个生面孔,不禁拱手道:“这两位定然就是五爷的朋友了。”   展昭微笑还礼,“在下展昭,这位是欧阳春,我们不请自来,打扰了。”   冯源笑着摆手,“展公子说笑了,三位快快请进。柔儿,给客人上茶。”   “知道了。”冯芷柔福了福身,忽而凑到白玉堂跟前,娇笑道:“玉堂哥,你们先进去,我等等就来。”说罢一甩发辫,人如一只灵巧的小鸟般飞了出去。白玉堂三人则随着冯源一起进了迎宾的大厅。   众相落座,冯源立马笑着道:“此番前来,五爷可会在我冯家多住些日子了吧?正巧再过几日便是杭州一年一度的纸鸢大会,届时城中可是热闹得很呐。”   白玉堂瞟了一眼展昭,回道:“这次来,我是为帮朋友办事,我们还是住客栈方便些。”   “那可不行!”门口处,冯芷柔正端着茶碗迈步进来,她将手中茶盘交给一旁的丫头,自己已快步跳到白玉堂的跟前,“你方才还答应要住下来陪我的,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卦。”   白玉堂眼皮子抽了抽,不禁撇嘴,“我几时答应你了?”   冯芷柔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好像他确实没有答应自己,不过,“那也不行!就算你这次没答应我,那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总之总有一次答应过我。”她眼见白玉堂还有拒绝之意,忽然眼珠子转转,转而改变攻略对象,“展大哥,你们别去客栈住了行不行,我冯家可比客栈要舒适一百倍呢,况且你们出来办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冯家也可以借人手给你呀,对不对?”   白玉堂挑了挑眉,径自端起茶杯来喝茶,他知道依展昭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同意留下来的。他此次为皇上办差,一切都需小心谨慎,再加上如今还同时被卷进了那什么战国秘宝事件之中,定然更是越少人知道他的行踪越好,若是同意住在冯家,那岂非等于昭告天下他来此处查案嘛。   哎,他叹了口气,心底略有些同情芷柔,求人求错了对象什么的,当真可怜。只他没料到的是,待冯芷柔说完,他非但没能等来展昭预期的拒绝,反而听他道:“若冯家主不嫌麻烦,在下定是感激不尽。”   白玉堂刚入口的一口茶,差一点就没忍住喷了出来,这和预期所想也差太远了吧!   冯源听闻展昭如此说,更是开心,“展公子等能同意住下,在下当真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有麻烦一说呢。”他说着,已吩咐冯芷柔道:“小柔,让下人去为客人准备客房。”   冯芷柔嘻嘻一笑,“是。”   “等等。”展昭站起来,对冯源拱手,“在下随行还有两位朋友……”   冯源点头,对冯芷柔道:“五间客房。”   冯芷柔转身欲走,想想又忽然退了回来,面露难色,“爹,明日叶大哥他们还要来……”   白玉堂闻言,心中暗喜,他微抬眼睫,屈手支着下巴,勾唇睨向展昭,道:“五爷平日与我这兄弟同吃同住惯了,分开睡反而不习惯,安排我们在一间便可。”   展昭扭头转向他,凝住他的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身旁,欧阳春也站起来,道:“在下约了朋友在城中碰面,住在这里怕不方便,就不劳麻烦了。”他又对展昭道:“我就在那家客栈,日后若有需要,可以到那里找我。”   展昭颔首,而后对冯源道:“那我们先行回去收拾东西,晚些时候再来。”   冯源却大笑,“稍后我会派人前去将你们的东西送来,顺便叫了你们另外的朋友,几位不妨就留下来,一起用晚饭。”   三人面面相觑,心想人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若再推辞,倒显得他们矫情了,于是点头应允,再坐下来,与冯家主攀谈起来。   “在下从很久前就听闻了杭州纸鸢大会的名声,却一直无幸一见,今次若非身担公事,怕是又要与之失之交臂了。”展昭端起茶碗,浅啜了一口,试图将话题引到纸鸢大会上。   冯源一听,果然上道,“纸鸢大会虽年年都有,可比起往年,今年更盛。只听闻在大会结束后,会有楼外楼的人现身,并向众人展示一件宝物。”   冯芷柔听了,也接腔道:“这个我也听过,似乎那件宝物还是战国时期流传下来的,其威力巨大,让无数人都很好奇究竟是何样子。”   冯源睨着自己的女儿,打趣道:“是啊,就连我这宝贝女儿都愿意参加纸鸢大会,只为一睹宝物真容。”   “哦?”白玉堂意外道:“这次大会,芷柔也参加?”   冯芷柔缕缕头发,反问:“怎么?我不能参加?”   “倒不是。”白玉堂扬了扬嘴角,向后靠坐了一些,“只是想到你的年纪……咳,也该快些找个男人嫁了,不然再拖下去,恐怕就算是纸鸢大会,也救不了你了。” ☆、纸鸢勾魂8   冯芷柔被戳中了心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咬了咬唇,忽然自椅子上蹿起来,叉着腰,道:“姑奶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你管!”说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冲冲的跑出去了。   展昭见了,忍不住出声埋怨,“玉堂,你怎么好这样说冯姑娘,玩笑开过了。”   冯源却叹息道:“白五爷说的没有错,小女顽劣,自小便被我给惯坏了,如今早已到了出嫁年龄,可她却谁也不依,硬是要自己找寻如意郎君。”   提到此处,他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早前,城中前来提亲的人也不在少数,论家室人品也都过得去,可她非但不满意,还将所有人全部打跑了,如今就算有人对小柔有意,也都不敢贸然前来,我也是为她操碎了心。”   展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白玉堂暗中拦阻,他虽疑惑,在此场合也无法开口询问,只得暂且将其压至心底,待稍后无人,再找白玉堂详细问明。   众人又自在坐着闲聊了一会,待天色渐渐暗下,冯源便将一众请到醉雨轩一同用餐。   围桌落座,冯源看了看身旁的空位,忽然皱起眉来问下人:“小柔呢?莫不是还在闹脾气?”   一旁的管家与旁边的家丁相互递了个眼色,随即弯下腰,凑在冯源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冯源听罢,立马动怒的一拍桌案,“什么?!出了此事,为何不早说!”   管家被这一拍桌声吓得一个机灵,连声求饶:“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冯源又一拍桌案,怒道:“还不快去找!”   展昭见此景,知道定时出了什么事,不由得问冯源:“冯家主,出了什么事?”   冯源面对客人,强压下怒意,满面担忧与焦急,“小柔不见了!”他叹口气,也从座位上站起,“我不放心小柔,也去找找,各位请自便。”   “等等!”说话间,展昭已经站起,并一个箭步窜到冯源跟前,“我们也去帮忙。”   在他身后,白玉堂和欧阳春也纷纷站起,对着冯源一起|点了点头。   冯源对他们躬身作了个揖,“多谢几位大侠!”   展昭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言谢,“我们现下还不能确定冯姑娘是否身处险境,太过张扬反倒打草惊蛇,冯家主,你只派人到冯姑娘常去的地方查找即可,其他地方由我们去寻。”   “好,好,我这就去。”冯源连连点头,而后跑去下达命令去了。   展昭回过头来,看着白玉堂忖了忖,忽然问他:“玉堂,你与冯姑娘相熟识,可否有什么头绪?”   白玉堂抱着手臂凝望着他,“你是希望我有呢,还是不希望我有呢?”   展昭眉头跳了跳,“此时不是玩笑的时候,若你有什么线索,还是说出来的好。”   白玉堂“啧”了一声,撇着嘴走上前来,微微弯下身凑在展昭耳边,轻声道:“猫儿,你这种公事公办的样子,实在是不可爱。”   展昭瞳孔缩了缩,有些困惑的看他。   而在他们旁边,欧阳春抱着自己的刀,径自仰起脖子望天,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的无辜表情。   白玉堂暗自勾了勾嘴角,直起身子来,想了想道:“我大概能想到一个地方,你们跟我来吧。”说完已首先扛起画影,迈开步子向外走去。   欧阳春望了望白玉堂的背影,忽而走过来拍拍展昭的肩,“你随白贤弟去一同看看,我去另一边找找。”言毕也不等展昭出言阻止,人已跃身而起,消失于眨眼之间。   展昭揉揉鼻子,只好快步跟上白玉堂的步伐。   白玉堂待展昭跟上,稍稍加快些步伐,走了几步,忽然扭头对展昭道:“欧阳兄的性子,五爷十分欣赏。”   展昭睨着他,莫名其妙。   另一边厢,冯芷柔孤身蹲在一座小山坡后的溪流边。此时天已黑下,她抱了抱自己的手臂,嘴巴噘得老高。   “死白玉堂,臭白玉堂!”她从旁抓起一把杂草,用力扔向水中,只可惜自己力气实在太小,杂草还未及飞到水边,便已四下散落。   以前的时候,自己无论因为多大的事情闹小脾气,玉堂哥总会最快的找到自己,并将自己安全的送回家去,可是今天,她都已经在这地方等了好久,玉堂哥为什么还没有来?   冯芷柔将脸埋在臂弯中,心里不痛快。   玉堂哥以前都很疼自己的,为什么今天再见到他却觉得有些怪怪的?平日自己抓着他撒娇,他从不会将自己推开,可是今天……他一见到他的那个朋友,就忽然变得有些紧张兮兮的,奇怪……   冯芷柔越想越觉得可疑。   她今天在听他们说话时,眼睛一直在观察白玉堂,可是发现他好似总在有意无意的瞟他的那个朋友……还有,他说与他同吃同住,他们之间,该不会是……   冯芷柔正径自胡思乱想,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条黑影慢慢临近。   展昭跟着白玉堂七拐八拐,绕过街上繁华,转行至一条小路上来。   这条小路曲径通幽,很是雅致,只现下是晚上且又有急事在身,就算再清丽雅致的景色,他也无暇顾及。   又向深处走了一段,展昭渐渐可以听到一阵细小的流水声,他不禁出声问白玉堂,“你确定冯姑娘会在此处?”   白玉堂耸耸肩,“以前她闹离家出走都会躲在这里,我也只是猜测,毕竟她现在已不是小孩子了,或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偷偷找寻了新的‘领地’也说不准。”   展昭淡淡一哂,忽然挪开眼睛,“不会的。”   白玉堂有些诧异的看他,“不会什么?”   展昭没说什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快些走吧,如若她果真在此,想也要饿坏了。”   白玉堂忽然有些泛酸,“你对女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温柔。”   展昭忍不住调笑,“若你是女孩子,展某也会对你一样温柔。”说完才忽然想起白玉堂平生最不喜欢别人将他比作女子。   白玉堂表情僵了僵,却在看到展昭的那抹不自然的神情后一反常态的笑了笑,“罢了,那地方就在前面了。”   展昭见他没有发作,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而后加紧步伐,与白玉堂直奔溪边。   然而当他们行至溪水旁的一片空场时,那里却是没有半个人影,只在地上躺着一方素白的手帕,帕角处赫然绣着一只精明的白老鼠。 作者有话要说:  快到七夕啦,写不写番外呢_(:зゝ∠)_ PS,终于脱离了2107字的诅咒……连续三章都是同样字数什么的…… ☆、纸鸢勾魂9   展昭走上前去,捡起那块帕子仔细瞧着,在看到帕角处的图案时,心中颤了颤,而后扭过头,略带疑问的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迎上他的目光,点点头,“确是芷柔的。”   展昭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四下望望,“我们分头去找找,希望还没走远。”   黑暗中,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找去,一炷香的时间后又相继回归原处,彼此摇头,均是无果。   “先回去把消息告诉大家,若再没线索就只有报官,让官府帮忙,派人四下寻找了。”展昭又看了看手中的帕子,继而交给白玉堂。   “还是你收着吧。”白玉堂看也不看帕子一眼,掉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外走。   才刚走到尽头处,忽然一个黑影闪过,白玉堂眉峰紧了紧,立马提起一口气,飞身追去。展昭仰起头望了望,也足下一点,打算包抄对方的退路。   三条人影在空中“刷刷刷”的相继闪过,最前面的功力显然不及身后两人,没跑几步便败下阵来。在他身后紧追的白玉堂见状,手中画影舞动,“啪”的一下击打到他的双腿之上,前面的人一个踉跄,直接趴倒在地,口中轻|吟连连:“哎哟……”   这一声轻吟听上去实在耳熟,白玉堂落地之后还欲以剑攻击,却被展昭拦了下来。   展昭前行几步,在那个黑衣人面前蹲下,待看仔细他的脸,忍不住疑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地上的人捂着摔疼的屁股和被白玉堂打疼的腿正径自嚎叫,突听展昭的声音,不觉一愣,“展喵?”   展昭眼皮儿颤了颤,这算什么鬼称呼……   地上的人仔细看了看,发现果然是展昭,不禁大喜,“我刚刚路过看到有人鬼鬼祟祟进了这里还以为是哪里跑来的贼子,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正欲跟进去瞅瞅,哪知人就出来了,真是吓坏了箫某,谁知道竟然是你们两个。”箫空手舞足蹈的说了半天,忽然又呲牙咧嘴的指着白玉堂,“我说你这死耗子也下手太重了吧!劳烦展兄,扶我一下。”他伸出一只手,惨兮兮的看向展昭。   展昭无奈,正要搭把手将他扶起,身后一把通体雪白的宝剑忽然倏地一下飞过,并代替自己搭上了箫空的手。   箫空撇撇嘴,心里暗骂:这臭耗子真是小气得要死。一边扶着他的剑勉强站起。他掸掸身上的灰尘,问展昭:“这黑灯瞎火的,你们如何会来这地方?莫非是查到了和秘宝相关的线索?”   展昭摇摇头,“冯家小姐无故失踪,我们是过来找人的。”   箫空摸摸下巴,“冯家?就是白玉堂的朋友?强留你们住宿的那个?”   展昭没有否认。   “那你们找到人了吗?”箫空言毕,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的身后,摸摸鼻子悠悠道:“很显然,你们并未找到。”   白玉堂冷冷的斜睨他一眼,似乎带有一丝警告意味。   箫空也不在意,又道:“不如让我的人帮你们一同找找?”   展昭困惑,“你的人?”   箫空略略有些得意,“你以为我平日都是孤身行动的?那岂不早就被这只白老鼠虐死千百遍了。放心吧,我的人只在暗处行动,平日不会现身,我命他们暗查,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展昭眼眸一闪,“如此便有劳了。”   箫空揉揉鼻子,对着空气打了几个手势,而后道:“我们回去等消息,一旦找到线索,我会第一时间知道。”   展昭点点头,与二人一同回去冯府。   回去冯源府上,他们先将拾到的那方手帕交予冯源,而后向他说明了情况,并承诺箫空的人一定可以帮忙找到冯芷柔。   冯源心里虽急,可当下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安排众人住下,静候佳音。   展昭回去房间,屋里一切均已打点妥当,他和白玉堂的行李也已被人取来放好。   坐于桌前,他不禁又想起冯芷柔方才掉落的手帕,那上面绣着一只白老鼠……会是偶然吗?   边想,他边抬起头来看向与他一同走进的人。   后者挑了挑眉,在他面前落座,“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知无不言。”   展昭脱口:“你和冯姑娘……”说到一半,他忽然觉得这样问太过直接,又猝然住了嘴,想换个方式来问。   白玉堂却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款款道:“我在芷柔很小时便已与她相识。那时候她爹整日忙于生意,且同大哥有生意往来,我闲的无聊时候也会与大哥一同前去,每次他们交谈的时候都会偷溜出来,总能在不远处见到她。   “那时她的母亲还尚在人世,只是被怪病缠身,终日卧榻不起,她也整日郁郁寡欢,我最讨厌她那时的性子,每次看到她苦着一张脸便忍不住要说她几句,然后她就会想今天这样受不住的跑开,我还记得她每次都要跑到一个有水的地方,自己偷偷抹眼泪。后来这件事让大哥知道了,便狠狠训了我一顿,并让我去找她道歉。”   展昭忍不住问:“你去了?”   白玉堂笑笑,“你觉得我会?”   展昭摇摇头,也跟着笑,“凭你的脾气自是不会。”   白玉堂接着道:“我去她往日躲起来偷哭的地方找到她,并又狠狠的教训她,那之后她似乎就哭得少了。”他顿了顿,叹口气,“那次之后我就没再见到她,直到大概三四年前,我来杭州办事,偶然机会发现一伙人正围着一个姑娘,企图轻薄于她,我将那伙人打跑,救下那个姑娘才发现那竟是芷柔,她看到我,整个人都几乎崩溃,事后我才知道因为她爹因为把全部精力都花在生意上,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她的母亲已经因为重病过世,而她这次也险些被那伙人……”   展昭抿唇不语,想不到冯姑娘看起来有些大小姐脾气,实际上也曾有过此等不堪经历。   “自那件事以后,冯源便开始将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到女儿身上,并且在杭州定了居。我后来几次途经此处,总要来冯府拜访,看看他们的情况,索性他们的日子过得也还不错。曾经对芷柔欠下的父爱,冯源也在尽力弥补,我本想今后再经过便不再来了,想不到这次却被芷柔碰上,想来也是天意使然。”想至此,白玉堂不禁苦笑一声。   展昭听完他的讲述,忖了忖,沉吟道:“展某看得出来,冯姑娘于你还是很依赖的,等这次将她找回来,你不妨多陪陪她……”   白玉堂听着有些刺耳,“依赖?呵,若人人都希望自己依赖之人可以相陪,那世间可要乱套了。不说别人,猫儿,若是你,如若有人依赖于你,你可愿舍弃一切与之远走他乡,相伴一生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卡在这里,明天应该是更一章火把节番外XDDD ☆、火把节番外   清晨,白玉堂刚从睡梦中醒来,鼻子立时闻到了一股子怪味。   恰好展昭从外巡街回来,白玉堂赶忙将展昭招呼到近前,问他:“猫儿,可是闻到了些许古怪之气?”   展昭揉揉鼻子,仔细嗅了嗅,道:“好像是煤油的味道……说起来,展某方才去巡街时,似乎发现有不少身着黑衣的蒙面人聚集,展某经过他们身边时,隐隐听到他们讨论要烧什么,不过因为他们谈论的声音太小,加上展某急着巡街,便也没来得及听清,希望他们不会聚众闹事才好。”   白玉堂顺势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抱怨道:“你这脑袋瓜里整日只有你那些个公务,何时能给五爷留些地方?”   展昭眨眨眼,指着自己的心口道:“在这给你留块地方够不够?”   白玉堂微微一怔,随即长臂一探,将人揽在怀里,俯下身去一通猛亲,直把身下之人亲到面红耳赤,气喘吁吁,方才满足的起身放开他,“记着,你这个地方只许有我一个,若是敢有其他人……”他眯了眯眼,露出些许危险气息。   展昭拗不过他,只好笑着用手推他,敷衍道:“好好好,只有你只有你。”   “不许敷衍我!”白玉堂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人摁住又是一通乱亲。   展昭左躲右躲,犯不住他连连进攻,终是眼珠一转,抬起脚来向着他的胯|下就是一脚。   白玉堂吃痛的将他放开,整张脸都沉了下来,“……踢坏了五爷,将来吃亏的可是你。”   展昭趁机从他怀里跳出来,笑着道:“不打紧,展某已经收敛了力道,保证踢不坏。”他忽然想起什么,对蹲在一旁的白玉堂道:“展某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你就在此好好休息吧,晚上再来看你。”   白玉堂咬牙切齿,冷汗涔涔,恨不得将他直接扑倒在地,狠狠的哔——   展昭从白玉堂的魔爪之下逃出,忍不住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再由着他,指不定稍后还会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今日是大日子,晚上宫中设宴,他还要奉命保护包大人和皇上的安全。   不过方才那伙黑衣人行踪的确可疑,且这空气中确实弥漫着不少煤油之气,也不知同那伙人是否有干系。   思来想去,展昭始终不能心安,当下便决定再到街上去查一查那伙人的身份目的。   出开封府,那股煤油气息更为浓烈,展昭揉揉鼻子,足下一点,循着那股气息跃身而去。   一路跟着那股怪味来到一座小树林中,林中深处,隐隐传出些许嘈杂声响,展昭放缓步子,悄然向着声音来处靠近,然后就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前看到一群黑衣的蒙面人,正如他方才巡街时所见一般。   而那棵大树上此时正绑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黑衣蒙面人望着那对小夫妻,忽然相互打了个手势,然后就有一个人个子最高的人,也穿着同样打扮,手里还高举着一支燃着烈火的火把。   展昭吃了一惊,看这架势,岂非是想要将那两人活活烧死?他紧了紧手中巨阙,天子当道,岂能由他们胡来!他打起精神,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伙人,打算等他们一出手,就冲上去将火把抢夺熄灭。   然而那个举着火把的人并未立马将那堆年轻的夫妻烧死,他只是举着火把站在他们跟前,好似是在筹备一个神秘的仪式。   展昭只有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不多一会,又有一男一女被几个黑衣人架着走过来,并将他们绑在了第一对夫妻的旁边,待他们被绑好,也立马走来一个大高个举着火把立于他们跟前。   短短几个时辰,已有许多对男女被黑衣人带来,每一对的跟前都站着一个举着火把的人。   熊熊的烈火燃烧着,冒出滚滚黑烟。   那几对男女也不叫也不闹,就只静静的靠着大树站着,双眼盯着面前的人和他们手里的火把,面露绝望之色。   天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天上无星也无月。这样的天气里,火焰的光芒显得更为耀眼。   展昭抬头望望天,心里暗暗有些焦急。宫宴的时间就快到了,自己必须尽快赶往皇宫了,可是眼前的这群人还没有任何行动,他现在当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着急着,忽然又有黑衣人架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只这次的人全都不同一般。   展昭以为自己眼花,揉揉眼再一看,确定是自己没有看错,那些人当真好大的本事,竟不知用何手段,将皇上和庞妃给掳了出来,而在他们身旁的……   展昭捂着嘴巴,差点惊叫出声,如何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也被绑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人能告诉他!?   展昭觉得自己实在躲不下去了,那伙人太过胆大包天,竟然连天子也敢任意掳掠。他身为皇上御赐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此时必须要现身与之一战了。   想到这里,他坚定信心,手握巨阙,刚要走出大树的遮蔽,肩膀便被人从后方拍了一下。   他不由得回头去看,刚好看到白玉堂那张俊朗的脸。   “玉堂,你来的刚好,你看那边,便是展某早上同你说过的人。”展昭指指前方的那群人对他道。   白玉堂点点头,“我已查明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是火把教的教徒,每年火把节总会群聚而出,围到一个地方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他摸摸下巴,看向不远处的那伙人,“这个看样子就是他们的仪式了。猫儿,他们人多势众,我们需谨慎些,待会我们便手挽着手,一同冲上去,我听闻这些火把教的教众最为害怕的只有一招,却也不知真假。”   展昭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几分,“为救皇上和包大人他们也顾不得许多了,你不妨说出来,待紧要关头,我们放手一试。”   白玉堂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小声道:“我听闻,只要以两人的真爱之力,在他们面前激烈狂吻,便可化出一道万丈光芒闪瞎他们,而后之法……我却是没能明白是何意。”   展昭听了白玉堂所说,面色微赧,但涉及到皇上和包大人的安全,他也什么都顾不得了,便问:“而后之法是什么,你快些说出来,我们一同参悟。”   白玉堂又凑近他几分,道:“我听人说,若闪瞎之法不管用,就必须采取三十六式啪啪啪大法,可这是何意我却未能领悟,猫儿,对此你可听过?”   展昭摇摇头,也是一头雾水,想想道:“不管如何,我们先上,以不变应万变。”   二人相互点点头,双手交叠在一起,奋勇向那群火把教教众而去。   火把教教众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真爱之力在身后出现,纷纷回过身去,当他们看到展昭和白玉堂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头挨着头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时,心内同时产生一阵阻塞之感。   只见展、白二人大踏步于众人之前停住,而后催动自身内力,相互抱在一起,嘴对着嘴,激烈热吻起来。   火把教众望着他们,顿时感到心中有千万把小刀在一下一下狂刺自己的小心脏,与此同时,他们感到自己的眼前被万丈光芒所侵袭,他们纷纷捂住眼睛,痛苦嚎叫:“我的狗眼!闪瞎我的狗眼了!”   展昭见果真如白玉堂所说,心中大喜,只不过最后的三十六式啪啪啪大法他们还未能领悟,因此彼此热吻一停,那些火把教众又都恢复原样。   “怎么办?”展昭咬咬牙,转头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抬手在展昭的头上摸了摸,继而一下子将自己身上的袍子剥掉,扔到一旁,对展昭道:“你先去救人,我帮你顶一会。”   展昭点点头,马上飞身向皇上和包拯那边跑,然而还未及他跑到他们身边,就已然被几个教众抓到。   他心中一紧,连忙回首去看白玉堂,却发现他也已经被抓。他想努力挣脱开那群人的手,却是徒劳。   左右挣脱未果,且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展昭只有放弃挣扎,等待被制裁。   他和白玉堂也像其他人那样被绑在了大树上,他们的面前也有一个人举起火把。   展昭不甘心,他咬着牙问他们:“你们到底是何目的!作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前面的火把教众笑的阴阳怪气,“想知道?下辈子你就明白了!临死前,给你们个小小的忠告,”他顿了顿,将手上火把举至他们头顶,“记住,千万不要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   说罢,只闻一声“烧烤大会开始”的声音,接着便是无尽的火光与噬人心骨的滚烫触觉相互融合交织。   火把教众高举双手,高声欢呼。   “单身狗万岁!”   “永远别惹单身狗!”   “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就将你们彻底抹杀!” 作者有话要说:  火把烧烤节快乐~~~~~如此盛大的节日,小天使们还不冒个泡?? ☆、纸鸢勾魂10   展昭猛地抬头,睁大双眼望向白玉堂,却发现后者也正回望着他,脸上表情认真非常,好似真的是在向他询问。   他吞了吞口水,偏过头,挪移开视线,有些不大自然,半晌才道:“我们的话题好像扯得太远了。”   白玉堂翘起腿,身子向后微仰,自嘲的笑笑,“确是有些远。”   展昭忽然站起身,拿了自己的巨阙在手,“我……出去走走。”说罢,迈开长腿,径直走了出去。   待屋门在自己身后闭合,他不禁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仰头望天,不知为何,心中竟漾起淡淡的苦涩。   呵,依赖之人吗……   抬起手,展昭看了看手中的巨阙,这是师父在自己十六岁时赠与自己的宝物,师父说过,这把剑斩奸斩恶,是为守护重要之人而拔,是为守护苍生而拔。   他的身上还有重担,他的肩上还落满责任。儿女情长之事,于他来讲全不重要。   若说依赖之人,却也并非没有,只是这个人,该是他最不能去依赖之人。   罢了。   他摇摇头,继而脸上神情恢复原样。此时他该去想的有千千万,唯独不该去想这些。   皇上交予他的事情还未查清,那件战国秘宝的线索还未找到,冯家主的女儿下落不明。种种事情堆在一起,全都等着他去解决,又有什么空闲去让他想那些有的没的呢。   紧握巨阙的手缓缓放下,他迈开步伐,头也不回的向院子外面走去。   另一边,箫空接到传书,悄然来到冯府的后门处。他左右望了望,确定无人,这才慢悠悠的抱着自己的那口大刀,倚靠在墙壁之上,懒懒的问:“唤我来,所为何事?”   黑暗中立马有个人影现身,冷冷问道:“宫主想要的那件东西,你何时才能得手?”   箫空耸耸肩,“我今日才到,你们又不是没看到,况且那冯家千金已经到了你们手上,要想知道那件东西的下落,还用得着来问我?”   黑暗中的人面无表情,声音清冷,“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别忘了阮儿还在我们手上。”   “是啊,多谢你的提醒!”箫空咬了咬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   晚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箫空握紧双拳,又慢慢松开。暗处的黑衣人已不知何时没了踪影。他揉了揉头,迎着晚风,走回住处。   行至门口的时候,他忽的察觉到一人气息,不禁对着空气喊道:“谁?!”   脚步声细碎而起,箫空眯了眯眼,随后看到展昭出现在自己面前。   “原来是展喵。”他松了一口气,笑着迎上去,“如何还没休息?是在担心冯姑娘的事?”   展昭抿抿唇,继而从怀中取出一个带血的护手,那正是之前赵祯交给他的证物。   箫空看到他手中的护手,怔了怔,疑惑道:“这是何意?”   展昭将物品递给他,道:“展某想请你帮个忙。”   箫空下意识后退,“又、又要跑腿啊?”   展昭忽略他的表情,道:“展某知道九星会中有一人嗅觉灵敏异常,可嗅闻到旁人无法闻出的气息,并判断此人方位,展某知道你与九星会相熟识,可否请你拜托他来闻一闻这个护手的主人此刻身在何处?”   箫空定了定,接过展昭递过来的护手仔细端详,忽然严肃道:“你可知九星会从不做没好处的事,若要请他们帮忙,就必须要付出与之等同代价。如此,你还想要让他们帮忙吗?”   展昭点头,“事关重大,展某必须一试。”   箫空扬了扬嘴角,“那你又准备付出什么代价呢?”   展昭忖了忖,道:“箫兄与他们往来甚密,对此你的经验应该更多些,以你之见,他们应是需要什么?”   箫空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起展昭来,最后将视线落于他手中的乌体长剑上,道:“这把剑……”   展昭皱紧眉头,打断他:“其他东西都可以,唯独这把剑不行。”   箫空咂咂嘴,“若要让你从这把剑和你的一条手臂之中选,你会作何选择?”   展昭垂头看了看巨阙,鉴定道:“剑客手中之剑并非仅作为武器,而已成为其身体的一部分,亦是灵魂的一部分。因此吾宁自断手臂,也不可丢之弃之。”   箫空拍拍巴掌,“有趣,实在有趣。剑在手,却只被当作死物,定然无法发挥出它的最高威力,然而手断了,就算手中已无剑,但剑在心中,也同样可以制敌。你想说的可是这个意思?”   展昭轻哂,“手上无剑,就算心中有万剑,亦是无法对敌人造成半分威胁。箫兄所言,乃是剑道学术上的最高造诣,然江湖武林却并非人人都能做到此种境地。展某只是认为,一只手没了,还有另一只,一手无法承载的东西,另一手仍可继承。”   箫空却摇摇头,“你错了,有时候心中有剑也可以令敌方节节败退,但剑即双刃,能够制敌的同时却也可能会伤害到自己,所以剑这个东西,箫某从来不用。”他又将视线从巨阙上移开到展昭的俊秀面孔上,“我一直十分好奇,对于你,‘付出代价’究竟可以做到何种地步?”   展昭淡然道:“付出自身而去保护想要保护之人,只要换取的东西值,不论是什么,展某都换。”   箫空回味着他的话,良久才道:“南侠展昭,确是个有趣之人,只可惜我们相识的已太晚,如若可以早几年……呵,罢了,我又再说什么蠢话。”他苦笑一声,看了看手中的护手,对他道:“你的这个忙,我帮了。”   展昭惊喜,继而迟疑道:“那代价……”   箫空摆摆手,“你的这条手臂暂且留着,未来必要之时我自会来取,不过作为凭证,你还是要给我件东西。”他眼珠一转,嘻笑道:“我知道南侠展昭的袖箭功夫了得,不如就用一支袖箭来做凭证。他日若时机成熟,我得以将‘代价’取回,这枚袖箭我自仍会奉还。”    ☆、纸鸢勾魂11   轻走回房,蹑手蹑脚的关好房门。展昭悄然走至榻前,见白玉堂已侧倒睡下,不觉松了一口气。   迎着屋内透进来的淡淡月光,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巨阙,随后将其挂在床边,径自脱了鞋袜,由床尾轻轻爬至床里。   经过白玉堂的时候,他小心侧头看向他,而后用手指将他微皱的眉头展平,这才平仰而卧的睡下。   翌日清早,天才刚亮,他们便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二人互觑一眼,连忙穿戴整体,取了随身兵刃赶了出去。   外面,满园家丁来去走动,面上神色颇为焦急。展昭随手拽住一人,向他打听发生何事。   家丁见是展昭,躬身见了一礼,回道:“今日一早,小姐便由人送回,只是一直昏迷不醒,老爷正着急呢。”   展昭放他去忙,拽了白玉堂道:“去瞅瞅。”   白玉堂颔首,带着他匆忙奔至冯芷柔的闺房。刚到门口,便听到冯源的声音自屋内传出:“混账!我家小柔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要了你的命!还不快去想办法!”   紧接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一边应着“是、是”一边提了箱子从屋里逃出来。   展昭二人赶忙快步上前,到房门口时还是犹豫了一下,请示道:“冯家主,展某与白兄听闻冯姑娘出了事……”   冯源不及他说完,已亲自跑了出来,请他们进去,“二位不必拘礼,快请进。”   展昭边走边问:“在下听家丁说,冯姑娘一早被人送了回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冯源道:“早上在门口负责守卫的家丁来报,说是门外突然多了口棺材,他们却是谁也没能看清棺材是谁送来的,待他们打开棺材,向里一看,发现竟是小柔躺在里面,怀里还抱着一只纸鸢。我听到后还以为她出了事,跑出去看才发现她只是昏迷,只面色惨白如纸,呼吸也有些绵长,还好她除却昏迷身上并无任何伤痕,不然……”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那种事他实在是不敢想。   “我去看看她。”白玉堂闻言,想到自己身上有大嫂调配的药,连忙拿出来,希望可以以此让她苏醒,也好知道她在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发生过何事。   展昭心知这时候最好不要有过多的人前去打扰,于是又问冯源:“冯家主方才说冯姑娘回来时曾怀抱着一只纸鸢?”   “正是。”冯源点点头,带着展昭走到一旁,并从桌案上拿起一只素白色的纸鸢来,“展公子请看,就是此物。”   展昭接过纸鸢,拿在手上端详。这个纸鸢比起平日放飞的那种要稍小些,上面大体颜色为素白色,却用黑墨画有一个女子飞天图。细看之下,还可以看到一个用极细的银线勾勒出的类似飞鸟的图案,却是在下方,如若不仔细看,兴许会有疏漏。这样一个式样简单的纸鸢,拿在手里,看在眼里,却不知为何会有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却也说不好到底哪里不舒服,当真奇怪。   冯源见他盯着纸鸢半天不说话,又道:“纸鸢大会就是过两天了,此时出了这种事,不知是否会与纸鸢大会相关?”   展昭沉默片刻道:“此次的纸鸢大会,似乎透着一股子的不同寻常,只是敌在暗,我们在明,却也不知他们是针对纸鸢大会,还是针对人……冯家主,在下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冯源道:“展公子请讲。”   展昭想了想,道:“劳烦冯家主找人暗中查查杭州之内,是否还有其他人遇到同样的事情,看能否获得一些有用线索。至于冯姑娘……”他扭过头去向内室望望,“展某以为,这次的纸鸢大会,还是别让她参加了吧。”   冯源也赞同道:“如今她的样子,我自是不希望她继续参加。哎,当年我已害了她们母女一次,决不能再害她第二次……”   话刚说至此,忽然有个丫头跑过来,对冯源福了福身,道:“老爷,小姐醒了。”   冯源眼睛一亮,忙绕过她奔向内室。   展昭趁机问那个丫头:“你们家小姐,平日里可有什么仇家?”   小丫头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道:“仇家不敢说,不过城中倒有不少姑娘眼红我家小姐的身世,羡慕她有个首富的爹。”   展昭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好像不至于将她绑走,再费尽心思送回来吧。   看样子要想知道到底发生何事,还需亲自去问冯小姐才是。   想至此,他也迈步,跟上冯源的步子,走至内室,绕过屏风。   屏风之内,白玉堂侧坐在榻,冯芷柔刚刚醒来身子有些虚弱,正靠在他的身上,与他和冯源说话。   展昭见此画面,忽然觉得有些刺眼,他站在原地,看了许久,却是未能寻到时机插|进话去,思来想去,他还是默默退下,将空间留给他们。   出了门,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脑子似乎又清醒起来。   箫空未能来此,许是已经带着自己的护手前去寻九星会的人了,他之前说过,他的人向来只在暗处行动,从不曾现身,那冯姑娘是否正是箫空的人送回来的?如果是,那冯姑娘去了何处,箫空也应能知晓,他只要静候箫空归来,再向他问询即可。   正想着,身后忽一声音传来:“你怎么跑出来了?”   展昭闻声扭过头去,看到白玉堂已行至自己身后,不禁勉强一笑,道:“屋里太过闷热,出来透透气。”   白玉堂见他笑得勉强,也不拆穿,只顺着点头,“确是有些闷热,女孩儿的闺房,兴许都是这样。”他忽然抬手搭在展昭肩头,对他道:“既是闷热,我们不如寻个空气通透的地方,正好我有事同你说。”   展昭应好,跟着他跨出内院,回到自己的客房,才刚到门外,就听天上“扑腾扑腾”一阵响,而后便有一只傲然白鸽落于他的肩头。 ☆、纸鸢勾魂12   白鸽的脚旁绑着一只小小的竹筒,那里面放着传书信件。   展昭将信件接下,快速浏览一番,随即对白玉堂道:“是欧阳兄,他说他已与智化兄会合,并有事想叫我们过去一趟。”   白玉堂欣然点头,“那就走吧。”   二人连屋子都没进,又返身赶到客栈中。   欧阳春和智化正在房间中说话,听到敲门声,连忙将二人让了进来。   熟人见面,免不了又是一阵寒暄。   寒暄过后,展昭问:“不知二位哥哥叫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欧阳春看了看智化,“还是你自己说吧。”   智化也不谦让,对几人道:“我此番前来,其实是为了追查邪教之事。”   “邪教?”展昭似是吃了一惊,“近日又有邪教四起?展某一路而来如何未能听到半点风声?”   智化道:“我也是偶然发现,之前途经白暮村,发现那里的人全都神神叨叨的,生了病不看郎中不吃药,却整日跑到一座神庙里拜‘神主’,说他们生病是因为‘神主’发怒,惩罚他们,只要他们诚心跪拜,令‘神主’气消,自然风调雨顺,身体康健。我听着好笑,就跑到神庙中去看,却发现那座神庙别有洞天。”   欧阳春问:“别有洞天?莫非那座神庙就是邪教的驻扎之地?”   智化啜了口茶,道:“没错,我在神庙后方发现了一个洞穴,探入之内才惊觉那竟是一个布置的十分严密的暗室,只可惜我发现的太晚,去时暗室已人去楼空,我只在燃炉中找到几片未能完全烧尽的纸片,跟着纸片上的信息推测到一些线索,沿着那些一路追查至此,如果我没猜错,那个邪教的总巢应该就在这附近。我担心邪教势力庞大,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将其一举歼灭,便提前传书给欧阳,邀他在此相会,却没想到你们两个也在这。”   说到这,他又笑起来,“此举若能得你三人相助,势必会水到渠成,事半功倍。”   欧阳春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道:“他二人尚有公事在身,剿灭邪教之事凭你我二人之力绰绰有余了。”提到公事,他忽然想起,“对了,那位冯府千金如何了?可否找到了?”   白玉点头,接腔道:“正要同你们说这事。我和猫儿早上得知,芷柔被人装在棺材里送了回来,当时她躺在棺材里,沉睡不醒,且怀中还抱有一只纸鸢。之后待她醒来,我曾问过她,她说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被掳走,且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又是如何回来的,头脑也是一片空白,好似别的都记得,只唯独没有这一段的记忆。”   他见众人全都皱紧眉头,接着道:“我早前似乎听人提到过一种巫术,类似于催眠,能让人在无意识状态下做许多事,且当事人却并不知晓。”他抬起眼睫看向智化,“智化兄方才提到的邪教,会否也是用此方法来迷惑人的心智,从而使他们迷信于一些并不存在的信仰?”   智化对此却不能肯定,“会否一样,我不敢说,不过听闻你方才说的,这似乎也不是什么正门正派能做出来的事情。你二人既有公务在身,便可将此事交予我二人调查,如果果真是一伙人所为,我们便帮你们连锅端了他们!”   展昭拱拱手,“那小弟就先谢过二位哥哥了。”   欧阳春抬抬手,“再过两日就是杭州闻名的纸鸢大会了,届时这里将会鱼龙混杂,聚集各类江湖人,如若果真有人存心闹事,估计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在大会之上了,你们也要多加小心。”   四人又相交谈几句,随即拱手拜别。   出了客栈,白玉堂并拢五指,搭起一个小凉棚仰头望了望天,随即拽展昭,“天气如此晴好,现下回去定还是要操心那些个烦心事情,不如趁此机会去西湖上游赏游赏,五爷可还记得你欠五爷我的酒,你可不许赖账。”   展昭想了想,现在回去,箫空不在,也无处去问冯姑娘的事,且这之后确实也没什么空闲时间。   他还径自想着,白玉堂已抓住他的手腕子,用力向自己方向一扯,“别想了,好不容易来一次杭州,就当是陪五爷,走吧,先去吃饭。”   展昭被他拽着被迫跟在他身后前行,可望向他的宽厚背影时,嘴角还是忍不住悄悄扬起。也罢,今日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也算是……放纵自己一次。   杭州的西湖南畔有一家鱼庄,名为“曲终人散”,名字虽颇具感伤韵味,但此处流传的故事却十分感人肺腑。   传说这里曾是一对男女相爱相知的地方,二人因音律结缘,常常在此相互切磋,后因音律走到一起,发誓要相伴一生,只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女子家中陷落,为求自保,女子的家人强迫她嫁入官宦之家,女子日日以泪洗面,却是无力改变命运。   成亲前一日,女子终于说通家人,让她再出来与男子合奏一曲,合奏完毕,她就将一切与男子相关的东西全部焚毁,一心一意嫁做人妇。只可惜曲终人散后,家人却再也没能再见到自己的女儿。   有人相传,说这二人因彼此相爱感动上苍,因此比比双|飞,最终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白玉堂拽着展昭此刻就站在“曲终人散”四个大字之下。展昭仰着头,看向牌匾上的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不知为何,心中略略觉得有些发沉。   “进去吧。”白玉堂拽着他往里走。   才刚进门,就有一个小二迎上来,“五爷!”小二笑脸盈盈,看到身旁的展昭,客气的向他作了一揖,而后对白玉堂挤挤眼睛,“五爷竟会带朋友来,真是少见。”   “多嘴。”白玉堂白了他一眼,带着展昭往楼上走。   小二见状,有些为难,连忙跑过去挡在他身前,“那个……五爷,楼上今天,不太方便……”   “哦?”白玉堂挑了挑眉,“是楼上不方便,还是五爷拆了你这鱼庄不方便?”   小二想拦又不敢真拦,当即抓耳挠腮,欲言又止,可楼上那人的的确确吩咐过自己不允外人打扰,这……这个怎么办呀!   眼见白玉堂二人已经走上楼梯,小二索性把心一横,冲上去一把抱住白玉堂的大腿,哭丧着脸道:“五爷!饶命!” ☆、纸鸢勾魂13   白玉堂猝不及防,一下子顿住步子,垂下头去,望向挂在自己大腿上的人。能让他有如此反应之人,想必楼上那位的身份当真不一般。他不禁对此兴趣更浓。   展昭见小二做此反应,也隐约猜到了一些,他弯下身,将小二从白玉堂的腿上提了起来,问他:“那上面的究竟是何人?”   小二立马用手捂住嘴,猛摇头,意思是:不能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心中起疑——不让人上去,也不肯表明身份,看样子此人的身份定是相当金贵,在这种地方,身份金贵的……莫不是哪个官员?亦或是……   正当三人立于门口,彼此沉默不言,气氛僵至极点之时,楼上雅间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接着,他们就见到一个丫头打扮的姑娘从里面探出头来,对小二道:“我家主子请两位公子进去。”   雅间之内空间宽阔,光线通透。正对着雅间大门处端坐着一个人,此人年岁看上去约莫有五十上下,蓄着须,衣着华贵,身上的气场十足,一看就知并非普通人。在这个人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人,身上穿着月白的袍子,手边放着一纸折扇。   白玉堂看到这个人,眼睛立马亮了亮,这正是那日在客栈与芷柔起冲突的公子,想不到竟会在此相遇,难怪那日他对芷柔说要赔她的衣裳,果然身份不菲。   而坐在老者身旁的公子哥显然也认出了白玉堂,只是碍于场面,只是对他轻点了下头,以示招呼,却并未多言一语。   老者见到两人进来,忽然微微一笑,道:“展大人,白少侠。”   白玉堂眉头跳了跳,没做声,反倒是身旁展昭,镇定自若,忽的一撂衣袍就要拜倒跪下,对老者道:“下官展昭,拜见王爷。”   郑王听他识破自己身份,不禁哈哈大笑,随即抬手,免了他的礼,又对二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本王难得出来赏赏景,品品鱼,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你们。此处风景秀丽,鱼味鲜美,你们不必拘礼,坐下一同享用吧。”   展昭和白玉堂谢过王爷,双双落座。   几方纷纷提箸,意思性的食取面前的饭菜。   郑王吃了一会,忽然问:“展昭,你我并未见过,你是如何认出本王身份的?”   展昭笑道:“王爷是如何认出下官的,下官就是如何认出王爷的。”   郑王又是一阵大笑,道:“好个御猫!圣上的眼光果真不错。”他边笑着,边觑了身旁的人一眼,又问:“不知展护卫可曾娶亲或与哪家姑娘有过婚约?”   白玉堂闻言,立马抬起眼皮,望向郑王,心底划过一抹不祥。   身旁展昭想也未想,如实道:“未曾。”   郑王点点头,“既然你尚未婚配,那本王为你许一门亲事,你可愿意?”他不及展昭应答,已又道:“本王的小女儿,正值芳华,才貌俱全,许你为妻,你也不吃亏。”   展昭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忙道:“展昭一心只为协助包大人守护百姓苍生,至于儿女情长之事……还未想过。”   郑王也不恼,只温和的笑着,“未想过也无妨,你大可慢慢去想。本王知道你们年轻人,尤其是江湖人,崇尚你情我愿,本王也不强迫于你,你大可先与倾儿相互熟识熟识,再做定夺。不过本王可要提醒你,倾儿是本王的掌上明珠,你可不要欺负她。”   展昭半垂下眼,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   屋中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尴尬。眼见着满桌的珍馐美味,展昭却倏然变得食不知味起来。   然而郑王却并未感觉有何不妥,他又随意的吃了几道小菜,喝了几杯美酒,随即慢慢起身,对三人道:“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吧,本王乏了,经不起折腾了,这便先行一步。”   展昭站起来,还想说什么,郑王已头也不回的离去。他只好又坐下,一愁不展。   对面的那个年轻人此时已站起身来,对面前二人福了福身,柔声道:“展公子不必忧愁,家父他一向如此,你只当他是在玩笑便是。”   这人不说话还好,一张口倒是令二人吃了一惊。   一旁许久未曾出声的白玉堂忽然凝着“他”,眯了眯眼,问:“你是女子?”说完这句话,他的脑子忽然好想明白了什么,道:“你就是想要嫁给展昭的那位郡主?”   难怪“他”可以如此堂而皇之的坐在王爷身旁,难怪刚刚那个王爷方才在询问展昭是否婚配时会悄悄的瞟向“他”,如若“他”的真实身份就是王爷口中的“倾儿”,那似乎就能说得通了。   柴倾颜垂了垂眼,道:“家父方才所言,均是他的一厢情愿。二位不必理会。”   白玉堂冷哼一声,道:“一厢情愿?倘若他方才真的只是一厢情愿,那你又为何不出言阻止?方才他离开时,你又为何不同他同去同归?”   柴倾颜轻轻叹了口气,“家父身为王爷,出门在外,行事言语,我总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当面给他难堪。”   白玉堂望着她,竟无言以对。   柴倾颜忽又走到展昭面前,低垂着头,对他道:“展公子莫要担心,倾颜这就回去与家父谈谈,定是不让他再为难与你。”   她拢了拢额角的碎发,转身欲走,想不到展昭却出言阻止,“郡主现在回去,想必王爷定会生气,难得今日阳光正好,我们不如一同到西湖边走走?”   此话一出,白玉堂和柴倾颜均是一惊。   白玉堂死死地盯着展昭,心里不知他在想什么,方才还在说“儿女情长之事并未考虑”的不是他吗!那此刻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心中虽满是疑惑,脸上却并未暴露半分,因为他已看到展昭背在身后的手,在对他悄悄的打着手势。   白玉堂与他自相识起便一直存在一种独有的默契,此时看到他的手势,自然已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当即自嘲的一笑,抓起手边的画影在手,道:“如此良辰美景,在下便不打扰了。”言毕倏然转身,潇洒而去。   展昭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来由的抽了抽,可想到肩负任务所在,又不得不狠下决心,对柴倾颜道:“郡主,请。”   残霞夕照西湖好,花坞苹汀,十顷波平,野岸无人舟自横。   此时虽值正午,未能见到霞光之美,可金黄色的阳光洒进湖水之中,闪耀着波光粼色,亦是美不胜收。   展昭携同柴倾颜漫步于西湖彼岸,迎着顶上阳光,细赏湖边景象。   再过两日便是纸鸢大会,此时湖面漂浮画舫无数,周边也被布置的十分红火热闹。   柴倾颜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她望着粼粼湖面,淡淡道:“展公子特意邀我前来,当并非只是为了赏景散步这么简单吧?”   展昭微微一哂,想她既然如此直面的将问题抛了出来,索性也不拐弯抹角,“展某闻听朝中有传言王爷私自养兵,意图谋反,展某作此目的,只是想要问问郡主,对于此说,您如何看待?” ☆、纸鸢勾魂14   柴倾颜显然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微怔片刻,忽然笑了:“展护卫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展昭问:“你以为展某在开玩笑?”   柴倾颜忽然转过身来,望着他,表情严肃非常:“若非玩笑,展护卫又如何会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   展昭凝着她,许久才道:“是与不是,展某都希望可以听郡主亲口告知。”   柴倾颜张了张嘴,似有不解:“你难道不怕我将此事告诉父王?”   展昭淡然应道:“若王爷问心无愧,展昭又有何惧?”   柴倾颜终于彻底服气,“好,那我告诉你,你听好。我父王一心为民,为大宋江山,根本未曾有半点谋逆之心,展护卫对我的回答可是满意?”   展昭拱手,“多谢郡主秉实相告,既如此下官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柴倾颜立于原地,望着展昭离去的背影,面上笑容渐渐敛去。   展昭回去冯府,才刚跨进院子,忽觉脑后生风,他下意识偏头躲过,而后本能的抬手一挡一抓,再抬头时,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白兄?”他当即放手,略略有些责怪,“作何又忽然使出偷袭的把戏?”   白玉堂展平衣襟,抱着手臂瞥他,语气不善,“怎么?见了一次郡主,五爷就成了白兄?若再见几次,五爷是否就该改口唤你一声‘郡马爷’了?”   展昭不自在的揉揉鼻子,讨好道:“你知道展某并非这个意思,方才留下与郡主独处也不过是为了公事。”   白玉堂仰着脑袋,根本连看也不想看他,“公事?那好,你倒同五爷说说,是何种公事需要你与郡主散步赏景才可完成?”   展昭苦笑,“院子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还是回房去说吧。”   他伸手拽了拽白玉堂的袖子,白玉堂却把头一偏,直接开门进屋,展昭只好跟上。   白玉堂进了屋子,立马将画影往桌子上一丢,随即坐下来,翘起二郎腿,道:“说吧,展大人。”   展昭被他这阴阳怪气的态度整的有些哭笑不得,想想此时若再隐瞒,这白耗子指不定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所幸他的嘴巴还算严实,有些事情告诉他非但不会泄露机密,反而还可让他相助跑腿。   前思后想,权衡利弊之下,展昭压低声音道:“此事事关重大,你需保证……”   白玉堂早已不耐烦,“啰嗦!快讲快讲!”   展昭叹口气道:“其实皇上此行命展某前来的真正目的,并非是要查什么纸鸢大会,而是要展某暗中调查郑王底细。”   白玉堂闻言,神经也绷了起来。   就听展昭又道:“皇上曾经收到一份匿名奏折,上面弹劾郑王私下养兵,意图谋反,可圣上却没有确凿证据,无法确定其真假,便在宫中设了个局,以此为由,派遣展某到这里来暗中探查。”   白玉堂皱眉,“如此说来,什么太后寿礼被盗,大内侍卫被贼人害死,包括那个带血的护手和纸鸢大会的腰牌都是假的咯?”他暗自想想,又疑惑道:“这样也实在太费周章了,皇帝想要暗查郑王,随便一个理由便可要你出去,何必要作这么大的动静?”   展昭道:“寿礼被盗和侍卫之死都是假象,不过那带血护手和大会腰牌却并非造假,这两样东西都是随着那份秘密奏折一同传到皇上手中的,圣上猜测这两物兴许与这件事的线索有关,便令展某带着,顺便查查。至于为何要布下这样一个局……”   他犹豫一下,道:“因为皇上认为,宫中似乎已混入贼子的暗线,并在暗处密切监视宫中一举一动。倘若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让展某出来,那个暗线势必会提前将消息传送到对方手里,这样一来,待展某赶到,他们一定早已将狐狸尾巴藏好,那展某就什么也查不出了。”   白玉堂摸着下巴点头,“那小皇帝倒是有些头脑,若以此推论,他用太后寿礼做掩护,恐怕也有目的?”   展昭笑笑:“不错。”   白玉堂道:“你先别说,让我猜猜看。”   展昭看着他,他相信凭借白玉堂的才智,一定可以猜得出来。   白玉堂想了一会,道:“三个月后的确是太后寿辰,这点小皇帝并非乱说。太后寿辰当日,文武百官定当会齐聚皇宫拜贺,郑王自然也不会例外。而一般人多聚集的地方,最是有可能会鱼龙混杂,从而引发暴|乱,所以……如果郑王果真要谋反,在太后寿辰这一日出动,当是最适当也是最妥当的时机。”   展昭为他补充,“届时他带着几十随从亲兵进京,也无人能阻拦,这确是最佳时机,所以若想揭穿他,就必须要赶在太后的寿辰之前查到他企图谋反的证据。”   白玉堂恍然:“所以你今日故意将我支开,借机与郡主独处,其实是为了要从她口中套取线索?”   展昭松了一口气,笑道:“你总算明白了。”   白玉堂却疑道:“只是这种事,你就算是留下郡主,与之独自攀谈,又该如何问出口呢?”   展昭道:“这有何难?直接问不就好了。”   白玉堂瞪大了眼,他显然没料到展昭会这样说,他问:“你该不会直接问她‘你爹有没有要谋反’吧?”   然而展昭非但没有否认,反而淡定的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白玉堂忍住想要吐血的冲动,道:“你这样问,就算对方是傻子也知道要说‘不’啊!”更何况对方非但不是傻子,而且还是聪明绝顶的柴郡主。   展昭却不慌不忙,“展某这样做自是有展某的打算。”   白玉堂问:“你什么打算?”   展昭道:“你一定认为,展某这样问了,郡主便一定会告诉郑王。”   白玉堂道:“是我,我也会告诉。”   展昭道:“没错,展某就是要让她告诉,而且她一定要告诉,不告诉都不行。”   白玉堂不懂了,“这样做岂非打草惊蛇?你就不怕他暗中销毁证据,清除一切线索?”   展昭笑笑,“这也正是展某的目的所在。”   白玉堂看着他,抿唇不语,忽然之间灵光闪烁,他忽的睁大眼睛,只觉茅塞顿开,脑子无比通透。 ☆、纸鸢勾魂15   展昭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懂了。而白玉堂也确实已经猜出了展昭的用意。   他道:“你故意将你的目的告诉她,让她通告给郑王,他们就一定会小心谨慎,会想方设法毁灭证据,而人在慌乱时候很难不犯错误,所以你只要静静在这里等着,就自然可以从中看到破绽,找出证据。”   展昭道:“不错,只要证据拿到手,展某就可在第一时间令人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将其送进宫,送到皇上手中。”   白玉堂不解:“为什么是派人?为什么不是你?”   展昭道:“因为展某还不能回去。”   白玉堂问:“不能回去?”   展昭沉吟:“那件带血的护手,展某已经交给箫空,让他帮忙查找其主人的方位,想必待他回来,我们就能知道那件护手主人的相关信息。另外……”他突然停下,不知该如何说。   不知为何,他总隐隐觉得有些心慌,好似将要有事发生一样。   两日后便是纸鸢大会,大会之上,是否将会出现什么意外?   两日过得很快。   好像他们越是希望时间慢下来,时间却反而过得飞快。   纸鸢大会如期而至,杭州城中家家户户全都有些心浮气躁。   因为在这一日,他们非但可以放下一切劳作,来一起迎接他们的狂欢,而且尚未婚配的男女也可趁此机会,相见相识。   这样一个美好欢快的日子,天气自然不错。   因此当展昭、白玉堂及冯源、冯芷柔端坐在“曲终人散”的二楼时,放眼看到的就是一片清透的蓝天。   大会还未正式开始,湖边、画舫上就已然站满了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她们手中执着自己亲手制作的纸鸢,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欢愉的微笑——她们自然不能大笑,因为她们还要在众宾面前保持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冯芷柔本就闲不住,之前两日卧床休养,简直让她难熬到了极点。   索性她的父亲是此处的首富,家里从不缺少进补药品,因此在那些进补之物的作用下,她如今已又能跑能跳了。   此刻她虽已妥协不去参加这次大会,可屋子里毕竟闷热难耐,她实在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因此她只好对她的爹爹撒娇,企图让她的爹爹放她出去。   冯源就这么一个女儿,之前已因那场意外而使得他格外的珍视她,两日前她的意外失踪和昏迷更是令他胆战心惊,如今他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更是疼爱有加。所以冯芷柔没费什么功夫,就顺利得到了爹爹的同意。   只不过冯源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由这些护卫跟着,他们会负责保证你的安全。”   冯芷柔看着面前的八张表情一样的脸,一下子撅起嘴来,有些不太乐意。这么多人跟着,好似无论做什么都在被人监视,这样无论如何都是无法玩尽兴的。   她贼贼一笑,又使出她拿手的撒娇大法,对冯源道:“爹~女儿自己会小心,保证绝对不给您惹麻烦,您就别让这么多人跟着女儿了。”她又俯下身去,贴在冯源耳边小声道:“况且这么多人跟着,又有哪家的男孩儿乐意靠近女儿?”   冯源却不肯让步,他故意板起脸来,道:“不行!”   冯芷柔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她眼珠滴溜一转,忽然又抓住白玉堂的手臂,可怜道:“不如让玉堂哥陪我去,有他在,爹您总该放心了吧?”   冯源眼带疑问的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抿了抿唇,脸上肌肉轻微抽动,良久之后才勉强点头。   展昭见他妥协,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担心这只白耗子脑子一热,再说些什么难听的把这小姑奶奶气跑。   白玉堂带着冯芷柔已自“曲终人散”走了下去,有白玉堂跟着,其他护卫自然已没有了用武之地,于是他们也被冯源特许,第一次在这样盛大的场合可以自由行动。   展昭没有动,他既没有同白玉堂和冯芷柔一起,也没有同那几个护卫一起,更没有自己闲逛,因为他还有其他的事情。   冯源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展昭已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他在等。   冯源果然张口道:“展公子日前托我调查之事,我已派人查清。”   展昭在他身旁坐下,问他:“如何?”   冯源道:“我命人将方圆几里全部探查一遍,发现果然有不少家的女儿都有过走失的现象,且这件事从三个月前就已然开始有发生了。”   展昭蹙眉,又问:“既然有此现象,为何没人报官?”   冯源道:“听说他们的女儿都于第二日自行走回,且虽然不记得发生过何事,却并未受到半点伤害,他们想不出能有何理由去报官。”   展昭忍不住也对此感到惊奇,这会是偶然吗?   他忽然又想到那个被冯芷柔抱在怀中的神秘纸鸢,问道:“其他几户走失的姑娘,回来时可否持有纸鸢?”   冯源道:“我特意问过此事,可他们都坚定否认,说他们的女儿都是自己走回来的,并非被人送回,她们的手上也并未带有任何东西,只有一事觉得古怪。”   展昭追问:“何事?”   冯源道:“这些姑娘在走失回来之后,好像忽然学会了一项技能。”   展昭道:“哦?”   冯源道:“这技能就是扎纸鸢,而且扎的十分熟练。”   展昭奇怪:“这之前她们都不会?”   冯源道:“至少没有那么熟练,她们的熟练程度,简直要比作纸鸢的小贩还要熟练。”   展昭不再说话,因为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人从走失到找回,这不到十二个时辰的时间里,会突然学会一样技能,且还做的十分熟练。   一个人若要学习一个他本来不会的技能,需要勤奋刻苦学很久,就算天资聪慧,具有与生俱来的天赋,也至少要一两天。而一个手艺,要从学会到熟练,这又需要反复练习,持续一段时间。一日之内便可达到熟练程度的,当真古怪的令人生疑。   冯源忽然叹口气,“幸好今日柔儿没有参加这场盛会,她身边又有白五爷相随保护,我这心也能稍稍放下一些。”他径自摇摇头,喃喃:“我愧对柔儿,已不能再让她出事了……”   他声音不大,说话时一直紧紧地盯着楼下,也不知是对展昭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展昭没有搭他的茬,就只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   西湖畔边,已有一面巨鼓被人稳稳架起。巨鼓四周各站了一个用头巾抱住头部的青年大汉。这四个大汉手持鼓槌,望向天空。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四名大汉同时抡起鼓槌,砸向巨鼓的鼓面。   就在鼓槌敲击到鼓面的那一瞬间,震耳欲聋的巨响响彻天地,与此同时,一股浓重的烟雾瞬时在人群中炸开。   一时间,尖叫声,哭喊声,爆炸声全部混在一起,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纸鸢勾魂16   爆炸巨响,浓烟四起。   展昭见此场面,暗叫一声不好,连忙使出燕子飞,从窗口急速跃出。   就在他凌空之时,下面又有几处传来巨响,展昭的心不禁被紧紧揪起。   巨响之后,又是一阵盖过一阵的喧嚣与哀嚎。   待展昭双脚稳落地面,浓滚滚的烟雾也稍稍散去一些,被浓烟遮盖的画面渐渐浮出。   只见西湖畔边,无数的人倒在地上,或扭动,或挣扎,亦或变得冰冷。   展昭的心刚刚明明被揪起,这会子看到眼前的一幕又忽然重重沉下。   他四下里张望,寻找,试图找到熟悉的身影。   那个熟悉的身影,或一个,或两个,不管多少,只要能让他看到,能让他安心。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看到,就连半个熟悉的身影也没看到。   烟雾又散去了一些,景象又清晰了一些。   他看到那面巨鼓的周围横躺着几个人,其中有四个人穿着同样的服饰,头上包裹着同样的头巾,可他们的脸已经血肉模糊,他们的手臂已经好似被炸飞,就连身上的其他部件也好似已残破不全。   而那面巨鼓也已破了一个大洞。一个很大的洞,一个甚至要有脸盆那么大的洞。   这面鼓为何会突然爆炸,而且还破了这样一个大洞?   只因这面鼓已被人动过手脚!   有人偷偷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将一些炸药放进了鼓中。   他会选择这面鼓下手,自然因为他知道这面鼓是做什么用的,而且他还十分清楚这面鼓会在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敲响。   鼓槌击打鼓面之时,正是炸药燃起爆破之时。   一个对此十分熟悉的人,自然不会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人。他至少要清楚大会的全部流程,还要能够接触到大会场地和一切用具而不被发现和怀疑。   因此这个人一定就是大会的主办之一!   但是这个人不但在鼓里藏了炸药,还在其他地方也放置了不少炸药。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展昭又看向那四个击鼓之人。   这四个人是最为接近炸药的人,因此是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的。但是其他人却不一定!   他又将视线移向其他地方。他能看出,周围虽然也有不少死去的人,但尚有许多仍在呼吸着的人。   有呼吸就说明还没死。就算身上有轻伤或是重伤,他们也还不至于立马死去。   有人活着,就说明那伙人并非想要令所有人都死去。   那么他们的目的就只能是想要制造这场混乱。   制造混乱?等一等!   如果单纯的只想制造混乱,那根本没有必要造势如此之大。他们肯花费精力、人力、物力来制造这场混乱,就说明他们的目的并非单纯。   那么,他们这个“不单纯”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展昭托着下巴,站在原地努力想,奋力思索。   他忽然又将头抬起来,环视周围。   刚刚的爆炸动静太大,已经引来了不少官府的人。此刻官府的人正在争分夺秒的将尚有呼吸的百姓移走,剩下的自然是没有呼吸的。   湖面上漂浮的画舫现已慢慢靠岸,画舫上的人一个个捂着胸口,看上去胆战心惊。画舫一靠岸停下,上面的人就全部匆匆的走了下来。那上面的均都是些有钱有势的贵家子弟,索性那些贼子没有费心到画舫上去安置炸药,不然他们肯定也都像其他躺在地上的人一样没了呼吸,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展昭又转了视线,他忽然看到了那个他刚刚才飞身跃出的“曲终人散”。他是从二楼跳下来的,那一层相比其他建筑是观看纸鸢大会最好的场地,没有之一。因为那地方既距离稍远,又刚好可以将一切尽收眼底,看得仔细。所以那里应该对于这场暴|乱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只要里面的人不出来,只要外面的人不进去。   “曲终人散”的二楼一共有四间雅间。因为每一间都十分宽敞、舒适,因此每一间都价格不菲,如果有人想要包下那个雅间,就一定需要十分雄厚的财力。   冯源身为首富,包下这样一个雅间自然不成问题。   那么其他三间呢?其他三间是否有人在?   那里既是最安全也是最佳的观赏地点,是否会有人躲在上面偷偷观望台下的情况呢?   可是即便有人观望,现在戏已演完,对方也一定不会再继续待下去。   不过就算对方已经不在,他似乎也可以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来推测究竟是谁曾待在那里。   展昭心里这么想,身子已又凌空一跃,转瞬已窜进了冯源隔壁的那间雅间之中。   屋内的确没有人。   非但没有人,而且连桌子椅子也没有。这根本就是一间空的不能再空的屋子。   可是这样一间什么都没有的空屋,窗子却是开着的。   展昭用力嗅闻了一下屋中的空气,发现屋里尚有一丝浅浅的霉味。   有霉味,说明不经常通风换气,可是屋子的窗子却是开着的。   因此这扇窗子绝不会是一直这样大敞着的。   那么窗子又是谁打开的?会不会就是刚刚在这间屋子里的人?   如果一个之前一直处于封闭状态的屋子忽然被人开了窗子,且这间屋子在那个时候恰好有人在,那么这扇窗子无疑就是那个人打开的。   那么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将窗子打开的?   是因为受不了屋子里的霉味,还是他根本就是通过这扇窗子进出的?   这两个原因相比,自然是第二个原因更为贴切一些,也根本不会有人想要去选择第一个答案,除非他是个呆子。   展昭不是呆子,因此他也选择了第二种。   那么会通过窗子进出的人,又是什么人呢?   展昭转过身,低下头去仔细查看窗棱和窗台,这里并没有留下任何人的任何痕迹,足迹、毛发都没有。   这说明几个问题:第一,这人会武功;第二,这人轻功很高;第三,这人一定是个很讲究的人,而且兴许还有一丝小洁癖;第四,他一定对自己十分有自信。   江湖之中会武功的人不少,轻功高的人也很多,可是既会武功,轻功又高,又很讲究、有洁癖,并且对自己十分自信的人却并不太多。   至少他总不会穿的破破烂烂,也不会容忍自己脏兮兮,也不可能是个十分自卑忧郁的人。   可是一个会武功,轻功高,十分讲究,有洁癖,还对自己很自信,甚至有点小小的傲气的人……展昭想破了脑袋,也只能想到一个,但这个人又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刚刚那些事的。   那么,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纸鸢勾魂17   展昭已经不打算再在这间空屋中继续待下去了。他现在心中有些担心白玉堂和冯芷柔。   方才的场面如此混乱,他还没能找到他们。不过现在,下面已经被官府的人清理出不少。   展昭虽没能看到他们俩,但是心里却相信他们一定不会死。   在那之前,他还需要做一件事。   他要到其他三间屋子里分别检查一下。   他先去了隔壁,也就是冯源所在的那间屋子。   可奇怪的是,打开门后,屋子里却无半个人影。   他带着疑问,匆忙走到他们刚刚围坐的桌子跟前,桌面上仍放置着半杯喝过的茶,只不过现在茶已经冷了。   外面发生暴|乱,女儿生死未卜,或许,冯源只不过是跑到下面去找女儿,毕竟他对自己的女儿存在愧疚,他说过,他已不能再对不起她。   他是个富商,一个有钱人向来都十分惜命,因为他还要用这条命去赚更多的钱,和享受金银带给他的无上乐趣。   能做商人,他的头脑也一定不会太笨。   所以展昭确信,冯源一定会没事,非但没事,兴许还会想来许多方法,买通别人来帮他一起找女儿。   展昭没有再纠结于冯源的不见。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找到了白玉堂和冯芷柔,就一定会再见到冯源。   因此他又跑到另外两间雅间快速查看,却是没有任何收获。他只好又到下面去。   官府的人还在忙碌,展昭忽然抬手抓住一个,问他:“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大姑娘?”   被他抓住的那个差役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耐道:“去去去!没看到大爷忙着呢!”   展昭只好取出自己的腰牌递给他,并且又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对方非但没有再给他脸色看,甚至已经匍匐跪倒,头低的几乎要和大地亲上了。   展昭不在乎他是否会向自己施礼,他只想快些找到白玉堂和冯芷柔,因为他的心又开始不安。   索性那个差役已经开了口,可他的回答实在不能令展昭满意,他道:“我们在清理现场时,一共见到了几百名男子和几百名姑娘,这几百名男子和几百名姑娘中有活的,亦有死的,不知大人您问的是哪两个?”   展昭立马比划道:“那男子穿着一身白衣,这么高,手上拿着一柄纯白色的宝剑。”   差役想了想问:“他是不是还摇着一把折扇?”   展昭想了想,白玉堂好像确实有一把折扇,并且总会带在身边,所以他点点头,没有否认。   差役笑道:“参加纸鸢大会的公子哥实在有很多,而穿白衣,拿剑,摇折扇的就更多。我若现在回去给您找,至少可以为您找出八十位。”   展昭道:“可是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姑娘,她个头不算高,身上穿着鹅黄色的裙子,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很好看。”   差役又道:“鹅黄裙,个不高,圆脸大眼,笑起来好看的姑娘,我也至少可以给您找出五十位。”   展昭忽然闭了嘴,他已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幸好这个时候,又有人出现,替他解释:“穿鹅黄色衣裙的姑娘虽然很多,可冯家千金却只有一个。”   展昭回头,刚好看到向他走来的箫空。   箫空这个时候回来,是否说明他已经查出了那件护手主人的下落?   找到了护手的主人,是否说明可以找到有关郑王谋反的线索?   展昭虽然想问,可他现在却什么都还不能问。他只有把所有疑问全都咽到肚子里,转过视线来看向差役,等待他的回答。   差役挠头仔细想了想,摇头道:“若是冯家千金,那就没有看到了。”   展昭沉默,挥手令他去忙自己的事。   可差役却没有走,反而有些犹豫。   展昭问:“你还有什么事?”   差役迟疑道:“我们在清点所有遇害者的数目时,发现了一个十分怪异的现象。”   展昭道:“哦?”   差役道:“有时我们明明看到旁边躺着个不省人事的大姑娘,可再一转眼,她却忽然不见了。”   箫空忽然插嘴:“会否是你们看花了眼?”   差役道:“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当我看到第五六次时,就不这么想了,况且这个情况好像并非只有我一人见到。”   展昭沉思道:“待你们将一切清点完毕,定然会一个个去比对所有人的身份,届时你们就能得知究竟有没有人失踪,失踪的又是何人。”   差役已经走了。   他还有许多工作没有做完。   展昭侧身对着箫空,想要问他关于护手的事。   想不到他还未开口,箫空已经主动对他道:“护手的事,我已经查清了。”   展昭忙问:“如何?”   箫空皱着眉,看样子结果并不太好。   展昭也不禁皱眉:“难道并未找出?”   难道护手也是假的?   箫空道:“找倒是找到了,且那个人也在杭州。”   展昭问:“你是否已经先去看过了?”   箫空不否认,“我的确去过了,但是当我找到他时,却发现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死人当然没法再做证人,那件护手也自然失去了作为证物的作用。   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因为被人发现了秘密,为了灭口,痛下杀手?还是因为他自觉暴露了行踪,为表自己的衷心,从而自杀?   箫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内所想,道:“我检查过他的尸体,他的身上一共有一百多道伤痕,每一道都不至于令他送命。他真正的死因,是胸口处被人重击的一掌,令他一击毙命。”   展昭问:“你看不看得出,那是什么掌?”   箫空笑道:“就算别人看不出,我也一定会看出。因为用这种功夫的人,说起来还算我的半个同行。”   展昭的脑中立马闪现了一个人名:“断魂手,阎磊!” ☆、纸鸢勾魂18   三十年前,盗医阎磊名盛一时。但他最为出名的还是他的绝技——断魂掌。   一掌出手,人必断魂!   江湖中没有人真的见过阎磊,因为所有见过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他们能断定人是他杀的唯一凭证,就是尸体胸前的一个掌印。   只要看到这个掌印,每个人的脸上都会变了颜色。   只可惜断魂手阎磊已在二十年前忽然隐退,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隐退,就好像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突然出名的一样。   然而现在,他的绝技断魂掌竟然又再度出现,难道他又重出江湖了?难道他已有了传人?断魂掌的出现是否意味着江湖之中又将掀起血雨腥风?   这些统统没人知道。   展昭也不知道,因为他还没有见过那个掌印。   在没见到那个掌印之前,他无法肯定箫空说的是真的。   他既已与他同行几日,本不该怀疑他,但此事事关重大,他不得不谨慎小心。   箫空似已看穿了他,道:“我知道你一定想要亲眼见见才肯相信。”   展昭不否认。   箫空道:“我也的确希望你可以亲眼见见,因为就连我自己都无法确信那个掌印真的就是断魂掌。”   所以他带着展昭一起再度去往他见到尸体的那个地方。   那是个荒废的土地庙。从外表看,那里绝对不像是会有人存在的地方。   跨进破庙的门槛,展昭立马闻到了一股血腥夹杂着恶臭。   庙内满是积灰,地面上有少许血液的痕迹,只不过那些血迹全部变成了深褐色。   土地庙的中央有口锅,里面还漂浮着不知何物的诡异液体。   靠里侧有一堆稻草,那具尸体原本就该仰倒在那堆草上,因为草上仍有被压的印记,草边的血迹也更多、更集中。   但是现在,那里却什么也没有!   尸体岂非自己活了过来?   这当然不可能。   可是尸体已然不见,会是谁将尸体运走的?   箫空会肯带他前来,那运走尸体的就一定不会是他。   运走尸体的人一定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行踪被暴露,他之前没有运走而是要等箫空发现才运走,是因为他之前并不知道他身在何处,他现在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他已悄悄尾随箫空抵达了这里,发现了他的行踪。   这样说来,那个人一定就在他们周围,偷偷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所以无论他们有何风吹草动,对方都能在第一时间知晓。   只是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下暗中监视他们,这个人的功夫一定也不低。   非但不低,而且还很高!   只不过一个负责监视他们行动的人功夫就有如此之高,那他的主子岂非更加厉害、更加可怕?   他们已经离开了这座破旧的土地庙。   尸体已经不见,展昭也已无法确认尸体身上的掌印是否就是那可怕的断魂掌,所以他们再继续待下去也是毫无意义。   他们回去了冯府。   虽然冯源、冯芷柔和白玉堂他都还未找到,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们安然就一定会回到冯府。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并不错。   因为白玉堂已等在了冯府。   白玉堂虽然没有受伤,可他的脸上,衣服上都染上了不少灰尘,他这样一个对穿着讲究,并且洁癖的人竟然没有马上洗澡洗脸换衣服,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有比洗澡洗脸换衣服更急的事。   果然,他刚走到白玉堂跟前,就听他道:“芷柔不见了。”   只是这还不是最糟的。   因为冯源也不见了。   “我本陪在芷柔身边,同她一起闲逛,忽然听到爆炸声响,烟雾弥漫。隐约间,我似乎看到有两个白衣人将芷柔挟走,可当我追出城外,却发现人不见了。”   白玉堂的轻功并不差,连他都未能追上的人,轻功一定很高,况且他们手里还带着一个柔弱的姑娘。   通常带着累赘的时候,就算轻功再高,也会多少受些影响。   只是他想不通,“冯姑娘被人掳走时难道没有反抗吗?凭你的耳力,就算她不发声的反抗,也至少可以听到些动静来判断方位的吧?”   白玉堂道:“说来也怪,我非但没能听到芷柔的挣扎反抗,就连惊呼也未能听到一声。就好像她本来就知道会有人来带她走,而她也就那么一声不吭的随着人走了。”   展昭忽然想到那个差役说过的话,他也曾看到有人忽然不见,显然那些人也是被带走的,那些人也是一声不吭。   这难道会和之前的那起突然失踪的事件有关吗?   想到失踪,展昭忽然想到了和冯芷柔一起回来的纸鸢。   那个纸鸢岂非是什么暗示?   那总不会是白白出现的纸鸢!   想到此,他的人已飞快的冲了出去,又飞快的冲到了冯芷柔的闺房。   那纸鸢果然还在。   并且与他上次见到时一样,静静的躺在桌面上。   只是现在,这只纸鸢已根本不能再被称之为纸鸢,因为它的表面已被人划破,划痕七扭八歪,丑陋无比。   这样一个残破之物,任谁都不会去多看一眼的。   但是展昭却已拿起那只纸鸢,凑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白玉堂和箫空也在此时赶到。他们也围在桌前,和展昭一起端详那只丑陋不堪的残破纸鸢。   他们静静的看,无声的看,将全部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纸鸢的划痕之上。   然后几乎是同时,他们三人竟同时抬起头,同时从纸鸢中回过神来。   因为他们已经从这只纸鸢上看出了所隐藏的秘密。   这个秘密埋藏的十分巧妙,若非心思缜密之人,恐怕一辈子也无法从中读取到有用的讯息。   读不出其中的奥秘,他们就不会发现一切。那贼人的计划就不会被人发现,更不会有人出面拦阻。   但可惜的是,展昭三人都并非等闲之辈。   现在,这个秘密已经被他们三人解读而出,但是还有一事,他们不得不谨慎考虑——聪明的人,总是会格外小心,不然他们就算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丢的。 ☆、纸鸢勾魂19   展昭将纸鸢平放于桌子中央,三人又纷纷将视线落于那只纸鸢之上。   纸鸢上的伤痕仍旧丑陋不堪。   可是这些伤痕却并非全无规律。   他们发现纸鸢上的划痕竟然与城中城外的道路有些相似。   这无疑是在为他们指明方向的地图!   纸鸢上唯一保留完好的,是角落上的那个用银线绣成的图案,这恐怕就是他们所要抵达的目的地点了。   只是他们现在尚有一事需要考虑,那就是这份别样的“地图”究竟是什么人为他们留下的。   不同的人留下地图的意义不甚相同。   这有可能是谁人偷留下来求助信号,也有可能是高人暗中相助,更有可能是贼人故意留下的陷阱。   可无论是什么人,这个人都并非是明面之人。   明面之人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为他们传递讯号。   可若是暗中之人,他藏身于暗处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些问题虽然都是他们避不可想的,但是现在时间已是不多。   冯芷柔已经被人掳走,其他百姓也很有可能是被他们掳去的,冯源更是下落不明。他们现在仅有的一点线索,就是眼前的这个“地图”,所以他们必须要去,也不得不去,哪怕是陷阱,也非去不可。   所以现在,他们三人已坐在了马背上。   那副用纸鸢“制作”而成“地图”此刻已被他们焚烧殆尽。那上面所示的路线自然也已经被清晰的记在了三人的脑子里。   索性图上的路线并不复杂,他们三个中也没有笨蛋,因此没费多少功夫,他们就已站在了一座坟前。   这座坟自然不是普通的坟,这是冯源妻子的坟。冯源的妻子也不是普通的妻子,她是首富的妻子。   可让人吃惊的是,首富妻子的坟墓竟然如此寒酸破旧。   她的坟上只有一座随意堆起的坟包和一块许久无人清洗的墓碑,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祭奠之物。   之前白玉堂曾说过,冯源的妻子因为他一心忙于工作,疏忽对她才会最终离世,那之后他也十分愧对妻子,所以在她死后,他只如此草率的为她立个碑本就奇怪。这么多年,似乎从未有人来此祭拜清扫,就算冯源不来,她的女儿也未曾来过,这点更是奇怪。   可是这都不是最为奇怪的地方。   最奇怪的是,那份奇异的地图所示的目的地点竟然就是这座坟墓。   这一点,三人都觉得怪,而且简直怪异极了。   但是就算再怪,他们也已跟着地图走到这里,地图将他们带到这里,自然有目的。   所以这三个人现在必须挖开这座孤坟,检查一下坟墓之中究竟有什么。   他们从附近的农户家里借来了挖掘工具,三人合力将墓穴挖开。   墓中有棺。   棺材是楠木的,上好的楠木。   棺材本是用来装尸骨的,可是这座棺材中却没有尸骨。兴许就算有尸骨,这座棺材也根本没法装。   因为这座上好的楠木棺材竟然没有底!   三人见到这座没有底的棺木全都吃了一惊。   看来那份地图所示果然是真的。可是这座坟并未有其他人挖掘的痕迹,这是否可以说明这底下的地方不止这一个出入口?   这个口究竟通往什么地方?知道这个暗口的人,又和下面的人是什么关系?   答案也许就在这里面。   三人蹲在暗口处,同时向下望去。   里面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下面将会发生什么。   箫空忽然道:“我先下去。”   展昭抬手拦住他,“还是展某先下去。”   他已经准备要跳下去了,白玉堂才道:“这个入口久未开启,也不知道空气是否充足,猫儿,你可带着火折子?”   展昭拿出火折子划亮,这个时候,他不得不佩服白玉堂的心细。   他伸出手,将火折子顺着暗口扔下去。   三人探出头,紧紧地盯着那点星光不断下降,最终停下。   这里距离下面并不太高,火未熄灭,说明空气也充足,这下三人终于放心。   白玉堂还有些担忧:“下面兴许会有机关暗器,还是我先下去,猫儿,你作垫后。”   展昭点点头,而后与两人先后跳下。   地道之中本是一片黑暗,可当他们三人落地之后,两侧的墙壁上却忽然“刷刷刷”的依次亮起了壁灯。   壁灯亮起,这是否说明此处的主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光临?   三人在原地静候了片刻,见四下并无任何声响,不禁稍稍松了口气。   看样子这些灯光不过是一种感应设置。   三人不敢怠慢,谨慎前行。   走了一段,他们忽然发现在两侧的墙壁上竟然还刻着壁画。   只是壁灯的光芒很弱,只勉强可以看清一小段距离的路,壁画上的内容却根本看不仔细。   展昭不禁又划亮了火折子,凑过去仔细端详。   这次墙壁上的画比起他上次见到的那个被拓印下来的要生动许多,起码他还能看清哪些是人,哪些是物。   不过这些壁画上,好像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同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展昭并不陌生,那正是在冯芷柔带回来的纸鸢上见到的女子。   同样一个人出现这么多次,显然应该是个重要角色。难道这个暗道的主人就是这个女子?   他们顺着将两壁上的画看下来,每一幅画虽然背后的背景不同,但内容却都差不多,几乎都是下人抬着一口大缸,恭敬的跪在女子跟前,好似在向女子进献什么东西。   展昭猜测,或许这壁画就像是一种类似账簿的东西,将不同人所进献的财宝记录在案。   壁画一直延伸到很深处,因为内容相似,众人也未再细看,可就在尽头的石门之上,还有一幅图。   这幅图明显与其他图不同,三人立于门前,看着这幅图,心里全都升起一抹寒凉之气。 ☆、纸鸢勾魂20   穴室之内干燥闷热,可三人在面对着石门上的画时全都由心底升起一抹寒意。   画上的主角仍旧是那个女子。在之前的那些画中,女子面对着向她进献宝物之人全都是一副冷然的面孔。可是这幅画中,她却在大笑,可是又笑的十分不自然,好像嘴在笑,脸却不笑,面在笑,心却不笑。   就在这个女子周围,无数个大缸向她倾倒,在倾倒的缸口处,还有数不尽的女子赤|裸着身体向外爬行,最可怖的是,每一个从缸口爬出的女子,全都被人拦腰横斩,可她们却完全不在乎,拖着满地的脏器,贪婪的向中央的女子爬去。   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三人虽不想看,却又不得不看,因为面前的石门是他们通行的唯一通道。   展昭忽然问白玉堂:“这个石门可否能打开?”   但不等白玉堂答话,箫空已开腔道:“这石门似乎并不难开启。”他边说着,已走上前,两只手在门板上摸索。   展昭见了有些担心,“这里的石门该不会藏有什么暗器在其中吧?”   白玉堂笑笑:“妙手空空,总不至于让自己被暗器戳死。”   展昭只好不在言语。   不多一会,箫空轻呼一声:“有了!”接着手上重重一拍,刻着壁画的石门立刻“轰隆隆”的向上开启。   石门之后又是一条通道,且相较刚才那条,光线更暗。   这条通道的两侧已不再刻满壁画,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表情的恶鬼石像。   那些石像的眼睛雕刻的十分诡异,好像他们不管在哪,那些恶鬼都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一样。   这里为何会放置这么多石像?这些恶鬼又代表什么意思?是纯粹的摆设还是另有它意?   他们未做过多停留,一路顺着幽暗的小道向前疾行。又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便又遇到一处没有路的尽头。   此处整体为圆形,中央的地面上镶嵌了一块透明的石头,在这个空间的周围围满了石像,但模样却比刚刚的恶鬼要缓和了许多。   三人围着这个空间检查了许久都未能查出什么,最后只得将目光停留在中间的那块石头上。   那石头看起来晶莹剔透,原本他们还以为那是由冰制成,可细看之下却又发现不是。   三人此时已围在那块石头周围,箫空忍不住赞叹:“此种工艺似冰又非冰,当真玄妙,中原之内似乎并不多见。”他边说着边伸出手去,覆于石头之上,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块透明的石头下面忽然有一道黑影,利箭一般冲了上来,直撞到箫空手覆着的位置。   索性那块石头够厚也够硬,三人也只是被突入而来的撞击惊了惊,却并未有人受到伤害。   展昭定了定,忽然问:“刚刚的……是什么?”   箫空摇头道:“速度太快,根本没能看清。”   展昭又看白玉堂。   白玉堂沉默片刻,淡淡道:“那似乎……是一只鱼。”   鱼?   展昭又将视线移到石头上,刚刚那个黑影快如闪电,一下子冲过来,“咚”的一声,撞在这上面,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那个黑影露出了一排白惨惨的獠牙。   那是不是鱼他没看清,不过那排牙齿他却看得真切、仔细。   世上会有那种长着尖利牙齿的鱼吗?或许有,只是他们藏身于深海之中,平日很少有机会见到。   他还记得公孙先生曾为他讲过的有关于海龙村海龙神的故事,传说海龙村从前是个破败的小山村,某日渔民打渔,在水中抓到了一条巨大的大鱼,老一辈的百姓便说那是海龙神,抓不得,渔民们生怕触怒龙神,赶忙将那条鱼放生了,并且村民集资,在村中修建了一座海神庙,每日祭拜祈求风调雨顺。说来也怪,自那条大鱼被放生后,村子的生活果真变好了,村民们不断富足起来。他们觉得这一定是海龙神降临帮助了他们,于是村民们扩建了海神庙,每日用更多的祭品祭拜海龙神,可那之后,海龙神就像是忘了被他守护的村民,村子一夜之间竟被暴雨洪水冲垮,没多久,这个村子就被人所遗忘了。   那时候渔民们打捞上来的那条巨型鱼,应该就是一种罕见的深水鱼,只是那鱼平日并不多见,村民又过于迷信,所以便将其当做神灵盲目崇拜。也实在可悲。   只是他很奇怪,海龙村见到的那条巨型鱼有可能是由于各种原因混进村子外的河流的,可他们刚刚看到的那一条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这里主人故意捉来养在此处的?   展昭不免对这里的主人的兴趣又更浓了几分。   三人又对那块石头做了彻底的检查,发现出路似乎并不在那上面。   白玉堂无意识的仰起头,视线正好与一座正对着他的石像相对,那是一个左手缠着一条蛇,右手举着一支宝剑的男人。白玉堂刚刚检查这些石像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条蛇的眼睛竟不是用普通的石头制成的,此刻他蹲在透明的石头旁边,才隐约见到蛇的眼睛发出微弱的反光。   秘密是否就在这条蛇的眼睛处?   他站起来,走过去,然后又退回来,向刚刚一样蹲下身,这样一个来回后,他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果然是这样!   白玉堂轻松的将机关开启的时候,展昭和箫空全都张着嘴巴微怔。直到中央的那个圆形的石头被一块黑色的空洞所代替,二人才恍然回神。   只是接下来的景象,不光是展昭和箫空,就连白玉堂也当场愣在了原地。   金子!   满眼望去全都是金子!   金灿灿的光芒被无限的放大再放大,刺得人眼睛生疼。   可就算是再疼,也不会有人会对如此多的金银财宝产生半分抗拒。   因为有钱能使鬼推磨。   也因为得财者得天下。   可是在这间封闭的密室之中,最为贵重的还不是这些金子,而是在屋子中央的高台上放置的一册玉做成的书。 ☆、纸鸢勾魂21   玉书不是书,那是一本账簿。   谁的账簿?   自然是此处主人的账簿。   那主人又是谁?   展昭也想知道,因此他已施展轻功,掠过高台,从台子上取下了那册玉制的账簿。   那册账簿并不厚,只因每一页的玉都薄如蝉翼,能达到这种程度的玉自然是好玉,能做出这么薄的手艺自然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艺。   账簿虽然不厚,可内容却十分丰富。哪年哪月哪时在哪通过什么手段得到何种进项,账簿中都清晰的记载着。   密密麻麻的小字刻满了整整一本。这样一本用上好的玉、上好的手艺做出来的账簿本就价值连|城,可它上面所记载的进项,无论哪一样的价值都已超过了这册账簿。   因为那些均都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奇珍异宝。   因为那些珍宝早已在许多年前被阎磊盗走。   而此时,这些珍宝又怎么会被账簿的主人所得?账簿的主人又怎么会是他?   展昭眉峰紧缩,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白玉堂见到展昭的表情,也凑过来看向账簿,结果也同展昭一样,想不通,不敢信。   “这个人怎么会是阎磊?”   他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功夫高绝,心狠手辣的盗医阎磊!?   展昭忽然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的大哥同他有过生意往来?”   白玉堂道:“我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展昭翻动那册账簿,将其中一页摊开给白玉堂,“这上面也记录的很清楚。”   白玉堂虽不愿相信,但此刻也不得不信。   原来他一直当做是朋友的冯源竟然就是当年的魔头阎磊!   一切转变的太快也太突然,他完全没有时间准备。   正当此时,空间内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诡异奸笑。众人虽未见其人,可声音却仿佛就在他们耳边。   展昭不由赞道:“好强的内力!”   话声刚落,一个人影忽的自上方跌落,几个翻滚,已停在了白玉堂的脚边。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冯源!   此刻他的脸上、身上已满是伤痕,嘴角处的血迹未干,他用手抓着自己的前襟,气若游丝:“快……救……柔儿……”   白玉堂眉头跳了跳,蹲下身问他:“是谁将你弄成这个样子?芷柔在哪?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连三个问题一起抛出,每一个问题都是他们最想知道的,只可惜冯源已开始翻着白眼抽搐,似乎连一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了,他现在能说出来的就只有“快救柔儿”四个字,似乎若非是这信念支撑着他,他早已闭了双眼,失了意识。   可是冯芷柔现在身在何处?   他们又该如何去救她?   头顶盘旋的声音还在继续,可他们却依旧见不到人。   展昭和白玉堂均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只有箫空尚立于原处,紧抿着薄唇,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是什么的忧愁。   那个声音终于停止大笑,道:“展昭,你可知道我是谁?”他不及展昭张口,又接着道:“不,你自然不会知道,因为我并不打算让你知道。”   展昭只好闭着嘴巴不言语。   那声音又对白玉堂道:“白玉堂,你可猜到冯源的身份就是阎磊?”他不让白玉堂答话,自己又抢先道:“不,你当然不会知道。你非但不知道他是阎磊,也不知道他一直埋伏在你身边注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更不知道阎磊早已与反贼勾结,意欲帮助反贼踏平这个国家。这些你都不知道!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他又笑了好一会,道:“如今我的目的已经达到,秘宝的线索也全部凑齐,你们既已自投罗网,我本该好生招待你们一番,只可惜寡人有疾,不方便出面,也只有请那老东西的女儿代我招待各位了。”   他话未说完,上面又忽然掉下个人来,白玉堂仰着头,下意识伸手去接,可他却未曾主意自己的脚下也裂开了一条深深的缝隙。   展昭见状,惊呼一声“小心”,自己已闪身滑了出去,并抬手在白玉堂的背上猛击一掌。   白玉堂以手携住冯芷柔,身子在展昭的掌力下向前倾去,待他再回过头,却只看到展昭最后那饱含深意的一瞥,接着,整个地洞开始剧烈摇摆,一切都在绝望的崩塌中化为粉尘。   再醒来时,白玉堂只感到天地万物都在旋转,触目之处皆为灰暗。   他支撑着想要坐起,可奈何浑身的伤痛仿佛被人生生碾碎,头上的剧痛更是撕裂一般,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终是一声不发的再度昏厥。   再清醒时已过了三天有余。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令整个屋子都越发明亮。   白玉堂睁开眼睛,感觉嗓子干到几乎冒烟。眼前的光亮刺得眼睛很不舒服,他半眯着眼,缓了好一阵子才终于适应。   脑子昏昏沉沉,左脑脑后部分时不时会有刺痛感,右侧肋骨似乎断了几条,腿上也尽是伤痕,虽然伤痕累累,白玉堂却庆幸自己没有哪里残废。   他艰难的爬起来,踉跄着趴倒桌前,提起水壶想要灌一口水来缓解口中的干渴,却发现壶中空空,根本连一滴水都没有。他气急,一下子将水壶摔到地上,任白瓷的水壶碎成千片万片,发出清脆声响。   瓷壶碎裂的声响惊动了门外之人,冯芷柔惊慌的跑进来,看到趴在桌子上喘息的白玉堂和地上的一片狼藉,眼里禁不住泛起泪花。她抬起袖子,按按眼角,然后勉强挤出个笑来,道:“你渴了吧?我去为你取水来。”   白玉堂握紧双拳,浑身都在颤抖,他用沙哑的几乎发不出声的声音,只说了一个字。   “滚!”   冯芷柔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不过她并不怪他。她背对着他,偷偷擦干眼泪,然后走出门去,端了清水和汤药又回来。   再面对白玉堂时,她又绽开笑容,“玉堂哥,你喝点水,先把药吃了,我去为你煮些粥来。”   她原本以为白玉堂又会出言骂她,却没料到他却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双眼热切的盯着她。   冯芷柔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她问他:“你想说什么?”   白玉堂的声音依旧沙哑的低沉,可他说出来的三个字却无比清晰刺耳。   他问:“展昭呢?” 作者有话要说:  =3=~ ☆、纸鸢勾魂22   “展昭呢”,这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却好似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入冯芷柔的心脏。   在之前的那起事件中,展昭为了救她和白玉堂,自己掉入深邃的缝隙里生死未卜,而她和白玉堂虽然勉强逃了出来,却也因地穴的崩塌而伤痕累累。   她自己身上的伤并不太严重,不过都是些皮外的擦伤,可白玉堂却因保护她而受到重创。   在他昏迷的这三天里,冯芷柔听到他叨念的最多的就是展昭的名字。   之前她也只是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她却已经可以完全肯定。   呵,真是讽刺!   原本她以为他从不论儿女情长之事,自己尚有一丝希望,却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已注定失败,而且还是败在一个男人的手中。   她恨!她不甘心!   这次展昭因救他们而坠落缝隙,她以为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如果展昭真的就此死去,如果他们不用再见面,如果自己天天照顾他,如果自己可以用温情去打动他……   千千万万个如果,只希望他可以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忘掉他,忘掉那个他本来就不该深念的他。   白玉堂心里着急惦念着展昭,见冯芷柔久久未曾出声,不禁想要自己出去寻找。只是他连续昏迷三天,浑身是伤不说还油米未进,身子虚弱至极,步子还没迈稳一步就已重重向前栽了下去。   情急之中,冯芷柔扑过去,想要扶住他,可她却忘了男女之力的悬殊,这一扑,非但没能扶住白玉堂,反而受他牵连,一并栽倒。   恰逢此时,又一人自门外进来,见此状况,连忙冲进来,将两人扶起。   白玉堂本是心中烦闷到极点,刚要出口谩骂,未曾想抬开眼皮,看到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虚弱而惊讶:“师父?”   夏玉奇没说话,他打发了冯芷柔出去外面,自己架着白玉堂扶着他回到床铺之上。他先给白玉堂递了水,待他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后,又将一碗黑浓浓的汤药送了上去。   白玉堂盯着那碗汤药吞了吞口水,用手接过来却没急着喝,反倒问他师父,“您怎么会来这?”   夏玉奇捻了捻胡须,道:“为师若再不来,徒弟都要给那阎王老儿拉去地府充数去了。”   白玉堂只有苦笑。   夏玉奇睨着他手里的碗,眼神示意他赶紧喝下去。   白玉堂又道:“师父,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这里是什么地方,展昭呢?”   夏玉奇道:“晏老头的徒弟,你惦记他作甚!还是先把药喝了,养好身子跟为师回去,你大嫂和几位哥哥都很担心你。”   白玉堂闻言,又把药碗塞回到夏玉奇的手中,倔道:“我不回去,药也不吃。”   夏玉奇看着手里的药碗干着急,半天才道:“好好好,为师不催你回去,可你也得把药吃了呀!”   白玉堂把头一偏,又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苦,我再睡会。”   夏玉奇知道他这徒弟的倔脾气,他看了看手中的浓浓黑汤长叹口气,端着药碗出去了。   白玉堂待他离开,又偷偷睁开眼睛坐起来。   冯源是阎磊,冯芷柔竟是阎磊之女。   他修建秘密地室藏匿曾经盗取的宝物,竟是与自己亡妻的坟墓相连。   可他们之前在穴室之中听到的声音又是谁的?   那个声音说,冯源是为了在他们身边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这是否说明他们早已被人收买,布下这局来等他来跳?   那他的主子又会是谁?   展昭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的师父又怎么会突然出现?   还有那个冯芷柔……她还留在她身边,到底是否还会有什么目的?   事情多而繁杂,白玉堂忽然觉得头又在疼,疼的简直要炸开。   果然他还是应该先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去考虑应该如何去找展昭。   这一觉他就睡到了大半夜,兴许是睡得太多,肚子里又没食儿,饥肠辘辘又浑身无力的白玉堂,终于连一丝睡意也没有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白玉堂在黑暗中软弱无力的爬起来,脚底下仿佛踩了棉花。   他现在必须先找些东西填饱肚子,才不至于在去找展昭之前先被饿死。   厨房里竟然有光,非但有光,还有阵阵菜香。   远处传来更夫的更鼓声音,显然已过了二更。   已经这么晚了,是谁在厨房?   白玉堂困惑的向厨房走去,越是走近,菜香越浓,走至近前的时候,他竟然发现除却菜香,竟然还有酒香。   浓郁的酒香与菜香缠绕,缓缓飘出,窜进他的鼻腔。   闻到这样的香气,不论是谁,不论肚子是否已经填饱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引起食欲。   白玉堂也是人,而且还是个久病在床、饥肠辘辘的人,所以闻到这样的味道,他自然也是无力抵抗。   推开厨房的门,在微弱的灯光下,他看到一个人背对着门口。   这个人一身白袍在身,头发随意束起却已花白,这个人竟然是他的师父夏玉奇!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桌酒菜,最重要的是桌子中央的那壶酒,那是白玉堂最为喜欢的梨花白。   夏玉奇似乎早已知道白玉堂的到来,因此他的面前放了两个杯子,每个杯子中都斟满了酒。   他没有回身,却淡淡道:“过来陪为师喝两杯。”   白玉堂听话的走了过去,在夏玉奇的跟前坐下。他盯着面前的酒,却没有喝。   受伤的人本不能喝酒,更何况像他这样久未进食的人。这一点他很清楚,他的师父比他更清楚。   但是此刻他的师父却让他陪他喝酒。   他师父是否已经忘记他重伤在身?还是他的师父已经老糊涂了?   自然都不是。   白玉堂本该提醒他的师父自己不能喝酒,他也应该劝诫师父少喝些酒。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而尽。   辛辣的液体流过喉管,又流进胃里,坠在他的胃中暖暖的。   他师父也灌下一杯酒,并为二人的酒杯再度斟满,同时道:“我知道你定很想知道这三天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一定很想知道展昭去了哪里。”   白玉堂不可否认,他现在心中最为担心的自然是展昭。   想到在地穴之中展昭为救他在他后背上重击的那一掌,想到他回头时看到的那最后一瞥,他的心就在抽搐。   他不相信展昭就这么死了,他知道他一定还活在某处。   他会这么肯定自然有他的理由,因为从他醒来开始就一直没有见到箫空。   对于箫空这个人,他虽说不上熟悉,但也不至于一无所知。他所能知道的就是箫空这个人绝对不会轻易死去,更不会轻易失踪。那他此刻的不见,自然就能说明他和展昭在一起。他现在只希望他们两个可以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静静地等着自己去找他。   但是在那之前,他还要先将一切全都弄明白。因此他注视着稳坐在他跟前的夏玉奇,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纸鸢勾魂23   夏玉奇却不紧不慢,似乎明知道白玉堂急于知道一切故意吊着他的胃口一样。   他先夹了一块肉放在口中细细咀嚼,又连喝了三大杯酒,直到两颊泛起红光,才幽幽开口:“在那之前,你要先告诉我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听闻在多日之前,杭州周边多处地方都出现了女子突然失踪的事件,只不过这些失踪的女子全都于次日自己找了回去,并且除却不知道在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之外,并无任何外伤。”   白玉堂道:“不错,也正因如此,因此她们的家人都没有报案。”   夏玉奇接着道:“就在纸鸢大会开始之前的几天,冯家千金冯芷柔也突然不见了踪影。你们与冯家家丁一起找寻许久都未曾找见。不过第二日她却被人装在棺材里送了回来,并且在胸前还抱有一只白色的纸鸢。与其他失踪的女子一样,冯芷柔也不记得自己在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她的身上也无任何外伤。”   白玉堂道:“没错,她只卧床休养了几日便又生龙活虎了。”   夏玉奇又道:“可是在纸鸢大会当日,却忽然发生暴|乱,无数地方连连发生爆炸巨响,使得现场百姓一片哀嚎,当时你也在其中。”   白玉堂道:“我当时陪同芷柔正在街上闲逛,爆炸忽然就在耳边炸开了。”   夏玉奇道:“你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奇异之处?”   白玉堂道:“我看到有两个白衣人将芷柔掳走,且奇怪的是她并未有半分反抗。我紧追着两个白衣人出了城,可一转眼间他们便不见了踪影,我只好又折返回来。”   夏玉奇问:“你回来后有没有四下检查?”   白玉堂道:“我知道展昭一定都会查,便没有再查,只在那里寻了寻展昭的踪影,见他不在就猜测他是否已回去了冯府。”   夏玉奇道:“所以你也回到了冯府,你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会回去。”   白玉堂道:“不错,我回去冯府后,却发现他还未到,不过稍等了片刻他就回来了,和箫空一起。”   夏玉奇没有问白玉堂“箫空是谁”显然他已从冯芷柔的口中知道了大致。   他道:“你们一起去纸鸢大会的时候,箫空并未同你们一起,可是当展昭回去的时候,却已经和箫空在一起了,这说明箫空是在纸鸢大会出了事之后才现身的。”   白玉堂道:“应该是这样的。”   夏玉奇忽然又问:“你有没有问展昭他们去了何处?是否在现场查询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白玉堂想了想道:“没有。”   夏玉奇道:“那之后你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白玉堂道:“我们想到了随芷柔一起回来的纸鸢,那是她身上带着的唯一的东西,那东西是否会有什么线索。”   夏玉奇道:“所以你们去看了。”   白玉堂道:“我们去看了,但是那纸鸢却被人划破了。”   夏玉奇道:“哦?”   白玉堂道:“纸鸢虽然破了,但那正是给我们留下的讯息。”   夏玉奇道:“你们从中找到了线索。”   白玉堂道:“我们发现纸鸢上的划痕与杭州的道路相似,看起来那些划痕就像是一条为我们引路的地图。”   夏玉奇道:“有了这样的线索,你们当然不会假装没看见。”   白玉堂道:“我们跟着线索找到了上面所示的地方。”   夏玉奇问:“你们就不怕那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白玉堂道:“这虽然有可能,可是面对着唯一的线索,我们不能不去犯险。”   夏玉奇点点头:“你们自然会去,而且还会以最快的速度去。”   白玉堂道:“我们按照地图找到了目的地,可那地方却只有一座孤坟。”   夏玉奇问:“谁的坟?”   白玉堂道:“冯源妻子的坟!”   夏玉奇奇怪:“地图怎么会指引你们到冯源妻子的坟前?”   白玉堂道:“因为那本就不是一座普通的坟。”   夏玉奇问:“你们挖开了那座坟?”   白玉堂道:“挖了。”   夏玉奇问:“坟里有什么?”   白玉堂道:“棺材。”   夏玉奇道:“坟里有棺材,这本不奇怪。”   白玉堂道:“没错,可是棺材里没有尸体,这才奇怪。”   夏玉奇道:“棺材里没有尸体?”   白玉堂道:“非但没有尸体,就连其他的也没有。”   夏玉奇问:“棺材里除了装尸体,还应该装什么?”   白玉堂道:“什么都装不下,因为棺材没有底。”   夏玉奇又觉得奇怪,“棺材没有底,那岂非是个洞?”   白玉堂道:“一点也不错。”   夏玉奇想了想,问:“洞里有什么?”   白玉堂道:“洞里有两条长长的通道,第一条通道的墙壁上绘满了壁画,第二条通道两侧站满了恶鬼的石像。”   夏玉奇问:“地洞里只有两条通道?”   白玉堂道:“第二条通道的尽头有一个机关,打开机关我们就顺着来到一个满是财宝的暗室之中。”   夏玉奇道:“财宝?什么财宝?”   白玉堂道:“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夏玉奇道:“这么珍贵的财宝怎么会在那个洞中?那岂非是个藏宝洞?”   白玉堂道:“那些财宝都是阎磊当年盗取的。”   夏玉奇道:“阎磊?是那个断魂手阎磊?”   白玉堂道:“一点也不错。”   夏玉奇问:“你们如何得知?”   白玉堂道:“因为我们看到了他的账簿。”   夏玉奇问:“账簿上都写了什么?”   白玉堂道:“他的每一笔进项上面都记载的很清楚。”   夏玉奇道:“可是账簿可以作假。”   白玉堂道:“但是那一本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作假的。”   夏玉奇不解,“为什么?”   白玉堂道:“因为那本账簿是用玉雕刻而成的。”   夏玉奇道:“天底下能用玉雕刻账簿的人本就不多。”   白玉堂道:“或许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做。”   夏玉奇道:“所以你们可以肯定那就是阎磊的藏宝洞。”   白玉堂道:“我们可以肯定,非常肯定。”   夏玉奇又不明白了,“既然是阎磊的藏宝洞,又为何会建在冯源的妻子坟下?”   白玉堂道:“因为冯源和阎磊本就是一个人。”   夏玉奇仿佛也吃了一惊,“他们竟然是一个人?你可以肯定?”   白玉堂道:“我可以肯定。”   夏玉奇问:“就因为藏宝洞建在冯源妻子的坟下?”   白玉堂道:“因为他的账簿上清清楚楚的记载着每一项进项,这当然也包括和我大哥做的生意。”   夏玉奇似乎明白了,“所以他必然就是断魂手阎磊,只不过他在几年前突然退隐江湖,金盆洗手做起了商人。可他又是因为什么而退出江湖的呢?”   白玉堂道:“或许是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主子。”   夏玉奇问:“主子?”   白玉堂道:“有人跟我说,他勾结贼人意图谋反。”   夏玉奇惊道:“谁告诉你?”   白玉堂沉默道:“我不知道。”   夏玉奇皱眉:“你不知道?”他顿了顿又道:“你不知道谁知道?”   门外忽然有人搭腔,“我知道。” ☆、纸鸢勾魂24   说完这句话,这个人就推开门款步走了进来。   白玉堂看着她,眉头皱紧。   她刚刚说她知道,她知道什么?知道多少?她是否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她又是否知道展昭现在身在何处?   冯芷柔走进来,在二人跟前行了行礼,然后也在二人跟前坐了下来。   桌上的菜还是满的,可酒却已经见了底。   她忽然起身,从一个暗门里取出一坛酒来,对二人道:“有好菜,怎么能没有好酒呢?”   白玉堂却没有接酒,因为他现在更在意她究竟知道什么。   冯芷柔将酒倒在碗里,仰起脖子灌了三大口。   她竟然也会喝酒!   放下酒杯,冯芷柔面露绯红,缓缓道:“我知道的不多,只刚好比你知道的多一些,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吧。”   白玉堂凝着她,“我问什么你都会说?”   冯芷柔苦笑,“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就会说。”   白玉堂道:“那好,你告诉我,你爹是谁。”   冯芷柔忍不住一笑,“我爹自然是我爹。”   白玉堂道:“一个人可以有很多身份,你爹也不只是你爹。”   冯芷柔道:“你说的不错,我爹的确不只是我爹,他还是冯家的家主,是首屈一指的富商。”   白玉堂道:“他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身份?”   冯芷柔道:“他还是我娘的丈夫。”   白玉堂问:“没别的了?”他不等对方回话,又补充一句:“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冯芷柔沉吟道:“他还是江湖上曾经的大魔头,被称作断魂手阎磊。”   白玉堂想了想,又问:“纸鸢大会之前,你的那次失踪,你真的不记得自己去了何处?”   冯芷柔道:“我真的不记得了。”   白玉堂道:“那个纸鸢你也不记得?”   冯芷柔道:“不记得。”   白玉堂道:“纸鸢大会上,你知不知道会发生事情?”   冯芷柔道:“我若知道就不会要去街上逛。”   白玉堂道:“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会有事情发生。”   冯芷柔道:“我不知道。”   白玉堂道:“你也不知道会有人将你掳走?”   冯芷柔道:“我不知道。”   白玉堂道:“你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被掳走的时候没有反抗和呼救?”   冯芷柔道:“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掳走的,我在爆炸声响的那一刻就忽然感到头晕,接着就失去了知觉,等我在清醒的时候已然身在那个洞里。”   白玉堂道:“因此你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抓走了自己,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走?”   冯芷柔道:“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   白玉堂问:“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冯芷柔道:“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白玉堂道:“你知道了什么?”   冯芷柔道:“我知道是谁抓了我,并且为什么抓我。”   白玉堂连忙道:“那究竟是谁抓了你,又是为什么抓你?”   冯芷柔道:“抓我的是冷月宫的人,他们不仅抓了我,还抓了许许多多的无辜少女。他们抓我是为了要逼我爹说出宝盒的下落,抓那些少女是为了要用那些少女的血肉祭奠大神。”   白玉堂闻言忽然沉默了片刻,问:“宝盒是什么?”   冯芷柔道:“宝盒就是宝盒,就是藏着宝贝的盒子。”   白玉堂道:“你家的宝贝那么多,他们为什么还要找宝盒?”   冯芷柔道:“因为他们想要的东西,只有宝盒可以给他们。”   白玉堂又问:“他们想要的又是什么?”   冯芷柔忽然抬开眼皮,正视他的双眼,“他们想要的是战国时期流传下来的一件宝物,至今已有千年历史。”   白玉堂略微一惊,“那件宝物就在宝盒里?”   冯芷柔道:“宝物没在宝盒里,不过怎么去找那件宝物,宝盒里却是写的清清楚楚。”   白玉堂问:“那件宝盒怎么会在你们家?”   冯芷柔道:“那是我爹无意中得到的一件宝物,一开始他以为那并没什么用,就没在意,后来才知道原来事关一个秘密宝藏。不过争夺它的人很多,我爹怕引火烧身,就将那个盒子偷偷藏起来了。”   白玉堂道:“可是他没想到他没去引火,火还是自己找上了他。”   冯芷柔道:“他们问我那盒子的下落,我本是打死也不愿说的。”   白玉堂道:“可他们最后还是拿到了盒子。”   冯芷柔低下头:“是因为我……若不是他们以我要挟我爹,我爹也不会受他们牵制,他们也不会拿走那个宝盒,更不会……”她的嘴唇抖了抖,眼里噙满了泪,“更不会杀了我爹。”   白玉堂看着她的眼泪一滴滴的滴落下来,滴到她的衣裙上,留下一个泪点,“所以你将这些告诉我,是想要我为你爹报仇?”   冯芷柔吸了吸鼻子,抬手将泪水抹掉,“我告诉你这些,并非希望你帮我报仇,因为这个仇,我要自己报!”   白玉堂忽然挑了挑眉,“自己报?你要怎么报?”   冯芷柔定了定,道:“我知道他们拿到宝盒,肯定会想要找到藏宝地点,我只要赶在他们之前先一步抵达,兴许就可以阻止他们得到宝藏。”   白玉堂道:“你知道宝藏藏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宝藏又是何物?你认为凭你之力能阻止的了冷月宫?”   冯芷柔忽然笑了,只是笑的有些凄凉,“我不知道宝藏藏在什么地方,可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先将掳走的那些少女运往藏宝地;我不知道宝藏是何物,却知道那一定是一件杀伤力很强的东西;凭我之力当然无法阻止冷月宫,但是有一个人却一定可以阻止。”   白玉堂道:“你确定?”   冯芷柔坚定道:“十分确定。”   白玉堂问:“这个人是谁?”   冯芷柔道:“这个人你也见过。”   白玉堂道:“我见过的人实在不算少。”   冯芷柔道:“不过这个人你却一定记忆深刻。”   白玉堂道:“这个人是谁?”   冯芷柔道:“这个人就是郑王!” ☆、纸鸢勾魂25   郑王!   白玉堂听到这个人,不觉精神一震!   那日洞中的那个人说阎磊与人勾结意图谋反,展昭也说过有人匿名弹劾郑王私下养兵。   难道郑王意欲谋反是真的?难道阎磊的主子就是他?   冯芷柔已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道:“我爹的确是为郑王做事。你们一到杭州,我们就知道了,我们强留你们住在冯府也的确是为了要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   白玉堂想了想问:“郑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冯芷柔摇摇头:“我不能说。”   白玉堂盯着她,没有再勉强,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肯定郑王会出面帮你?”   冯芷柔嫣然一笑:“因为郑王也想得到那件千年秘宝。”   白玉堂皱眉:“所以你要将这件事告诉郑王?”   冯芷柔道:“我已经告诉了他。”   白玉堂沉吟:“所以接下来,我们要跟随郑王找到那个藏宝之地?”   冯芷柔道:“不是我们,是我。”   “你?”白玉堂顿了顿,“那我呢?”   冯芷柔道:“你自然还有别的事情,但是在那之前,你首先要先将伤势养好。”   白玉堂不语,沉默了一小会才又道:“你刚刚说冷月宫的人掳走了许多少女,是为了祭奠大神?”   冯芷柔道:“不错。”   白玉堂好奇问:“那是什么意思?”   冯芷柔为他解释:“那是一项仪式,需要用四十九名少女的血肉祭奠大神,大神才会为他们开启通向宝物的大门。”   白玉堂问:“他们要在哪举行这项仪式?”   冯芷柔道:“在枯树活。”   白玉堂重复道:“枯树活?”   冯芷柔道:“不错,是枯树活。”   白玉堂不解,“那是什么地方?”   冯芷柔道:“就在一棵枯死复又重活的大树前。”   白玉堂问:“这棵树在什么地方?”   冯芷柔道:“我不知道,他们应该也不知道。”   白玉堂更不明白:“既不知道,又如何去?”   冯芷柔笑,:“他们不知道,可有人知道。”   白玉堂追问:“谁知道?”   冯芷柔道:“九星会!”   九星会!就是那个富有神秘色彩的地方。   传说九星会中的九位成员,每一个人都有一样专长,每一人的专长都已登峰造极。   只是这九人行踪诡秘,几乎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又在何处。   若要找到这九个人,让他们为自己办事,也必须要付出与之同等价值的东西,否则他们非但不能帮他们达成愿望,还会取走对方的性命。   这样一个神秘的组织,冯芷柔怎么会知道?   于是白玉堂道:“就算九星会的人知道,也并不能证明他们会知道。”   冯芷柔道:“九星会的人知道,他们就能知道。”   白玉堂问:“为什么?”   冯芷柔道:“因为他们可以找到九星会,并向他们问出想要知道的线索。”   白玉堂道:“九星会行踪诡秘,他们又如何能找到九星会的人?”   冯芷柔道:“他们能找到九星会的藏身之处,是因为他们的手中本就有九星会的人质。”   白玉堂又一惊,“是谁?”   冯芷柔道:“上官阮儿。”   白玉堂问:“上官阮儿?她是九星会的人?”   冯芷柔道:“九星会有九个人,上官阮儿排行第九。”   白玉堂问:“她既是九星会的人,又为何会被抓?”   冯芷柔道:“九星会的人只是各擅专长,并非所有人都懂武,就算懂武的,也不一定都是武林高手。”   白玉堂道:“那么这个上官阮儿的专长是什么?”   冯芷柔道:“上官阮儿的味觉超常,她可以轻易分辨任何一样食物,也可以轻易分辨出任何一样毒物。”   白玉堂忽然好奇道:“这样机密的事情,你为什么会知道?”   冯芷柔嫣然一笑,“因为我也是九星会的人。”   白玉堂目瞪口呆!   他问:“你的专长又是什么?”   冯芷柔道:“我的目力异于常人。”   白玉堂平静了一下,问:“冷月宫抓走你们的人,意欲何为?”   冯芷柔解释道:“冷月宫的宫主祈岳因偷练西域毒功,走火入魔,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毒人,每日被剧毒反噬,痛苦不堪,只有依靠阮儿为他调配的药酒方能暂时缓解痛苦,所以他离不开阮儿,只能将阮儿抓走。”   白玉堂问:“既如此,他又为何想要那件千年的战国秘宝?”   冯芷柔道:“因为他听说那件存于战国时期的宝贝可以解万毒,他不想再继续被身上的毒素折磨,想要彻底摆脱痛苦。”   白玉堂忽然冷笑,“自己给自己一刀,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冯芷柔垂眸苦笑,若所有痛苦都可以一刀解决,那该多好。   白玉堂沉默了片刻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冯芷柔道:“我会回九星会总部,让问天为我查出枯树活的位置,并将其告诉郑王,然后先一步抵达那里去等待冷月宫的人,再混到那些被当做祭品的女子中间,伺机将冷月宫的人一举歼灭。”   她停顿片刻,忽的抬起头来,凝视白玉堂道:“我知道如果我这么做了,很有可能会因此牺牲。不过我牺牲不要紧,我只希望那件千年秘宝可以不被任何人夺走,包括郑王。”   白玉堂通过她的双眼读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你希望我去将那件宝物毁掉?”   冯芷柔道:“你现在有伤在身,只身前往,恐自身难保。所以你还需要一个帮手。”   白玉堂问:“帮手?”   冯芷柔道:“我知道这个能成为你帮手的人非一人莫属。”   白玉堂忽然瞪大了眼,他仿佛已经知道她所指的是谁,可他却没有说出来,反而问她:“这个人是谁?”   冯芷柔别有深意的望着他,轻笑,“这个人是谁你不知道?”   白玉堂盯着她,希望她快些将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   冯芷柔却偏偏不着急,“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他,除了他已再无别的人可以住进你的心。你一定也想问他的情况,他是不是活着?他在哪?你怎么样才可以找到他?是不是?”   白玉堂还是没有说话,他在等,等着她说。   冯芷柔看着他的样子忽然笑的欢快,“以前我很喜欢你,总希望你能多关注我一些,哪怕多看我一眼,可现在我终于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傻。也罢,总算我明白的还不算太晚。”   她忽然站起来,对二人福了福身,“夜深了,我也该去睡了。”她指了指桌子上的酒,“受伤的人本不该喝酒,就算喝也不要多喝,老人就更不应该多喝。”   夏玉奇眉头跳了跳,她总算注意到自己还在旁边,若非她提醒,他自己都要以为自己是团看不见的空气了。   冯芷柔说完那句话,转身欲离。   白玉堂还在等着她的回答,还在等她告诉自己展昭的下落。   冯芷柔缓慢的走到门前,她的一只手已经推开了门板,一只脚也几乎迈了出去,可她却还未急着离开。   她已忽然停了下来。   冯芷柔转过头,脸上带着一抹清晰的笑,她对白玉堂道:“展昭当然还活着,他现在正和箫空在一起。哦,忘了告诉你,箫空也是九星会的人。”   她已开门走了出去,屋内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远方忽然再度传来更鼓的声音。   长夜寂寂,灯光如豆。 ☆、纸鸢勾魂26   另一边,在一条满是碎石泥泞的羊肠小路上,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马车颠簸疾行。   马车内,展昭被反绑住手脚,并由一条完全不透光的黑色布条遮住了双眼,他倚在马车上,随着马车的摇摆微微晃动身躯。   在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人,此人一身黑衣在身,背后背着一把大刀,正是箫空。他对着展昭,背靠在马车的另一边,正有一搭无一搭的喝酒。   喝了几口,忽然觉得无趣,他一下子窜起来,凑到展昭跟前,伸出手去在他面前晃了晃。   展昭面不改色,淡淡问道:“何事?”   箫空扁扁嘴,“你已经这样不发一声的连续三天了!”   展昭皮笑肉不笑,“箫兄倒是已经自说自话有三日了。”   箫空摸摸鼻子,眼角瞥见桌角放着的酒壶,他眼珠转了转,随手取过酒壶来,“我一个人喝酒怪闷的,不如你这小猫儿陪我喝两杯?”   展昭冷冷道:“酒要在有兴致的时候才好喝。”   箫空赞同道:“没错。”   展昭接着道:“没兴致的时候,酒还不如醋好喝。”   箫空道:“我自己喝酒就像是在喝醋。”   展昭道:“喝酒也要分要同谁一起喝。如果能与一个有趣的人一起共饮,那定然会是一件很畅快的事情。”   箫空道:“说的太对了,所以我现在就想要你来陪我喝酒。”   展昭道:“我不行。”   箫空不解,“你为什么不行?”   展昭道:“我自认不是个有趣的人。”   箫空笑道:“我觉得你有趣。”   展昭问:“你觉得我有趣?”   箫空肯定:“一点不错。”   展昭扬了扬嘴角,“只可惜我觉得你没趣。”   箫空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沉默半晌,他忽然叹了口气,问:“你可知我为何叹气?”   展昭动也不动,既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   箫空又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一定不知道,我知道你也并不想知道,但我偏偏想要告诉你。”   展昭还是不说话,但也没有要阻止他说下去的意思。   箫空挑起眼睫睨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吗,我觉得你最近越来越像那只臭老鼠了!”   听到“老鼠”这两个字,展昭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   白玉堂……那个家伙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要死啊。   箫空见展昭一听白玉堂就扬起嘴角,心中郁结,抓着酒壶大灌了一口,随后问:“我一直很想问你,在你心里,究竟把那只死耗子当做什么?”   展昭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在自己心里,自己当他是什么呢?   从最开始的争斗,到之后的挚友,再到现在……似乎比挚友更近一些,却又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汇来形容。   “大概,是猎物吧。”   噗!箫空刚灌进去的一口酒差点控制不住又全数喷出来。   猎物?亏他想得出来!   箫空翻了个白眼,问:“你有没有想过,你在他心里是什么?”   展昭仔细想了想,摇头。也不知是想不出还是不敢想。   箫空苦笑,“他应该是把你当做了一辈子的伴侣。”   展昭不觉一惊,一辈子?!   箫空以手做枕,和展昭并排靠在马车内,叹息:“其实我看得出,你心里也是有他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好像不太能正视自己的内心,是因为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你担心会给你的包大人招是非,给白玉堂惹闲话?”   展昭漠然,“展某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箫空翘起脚来,撇嘴,“不管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明白,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去做后悔的事。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更没多少机会让人去反悔。”   展昭抿唇不语,心中却是久不能平静。   马车在颠簸中不知又跑了多远,只是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就连箫空都觉得自己浑身要散架了。   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此地是山里还是江边,这些展昭全都不知。那日他为救白玉堂掉入裂缝之中,想不到危难当头竟是箫空救了他,可正当他急于去找白玉堂时,想不到箫空却从后面点住了他的穴道,并将他送到了另一伙人的手里。   那伙人他虽未曾见过,可他却十分清楚对方的身份——他们就是江湖中“邪门恶派”之首的冷月宫。   自那之后,他就被人扔上了这辆马车,又被人绑住手脚,遮住眼睛,令他分辨不出方位,也看不见外面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能根据送饭的人来推测大致时间。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此时此刻终于得以停下来,喘口气。   脚上束缚被人松开,接着有人从后面推了他一把,他知道这是在催促他下车。   展昭身上的大穴均已被箫空点中,此前就算不绑住他的手脚,他也是无力逃跑的。不过大概因为他是展昭,所以这些人对他有着特殊的警惕和防范。   周围脚步声乱而杂,少说也要有五十来个人。   展昭跟着这些人一起向前走,也不知道是要去往何处。   待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展昭忽然又被人牵引着换了个方向走,而那五十来个人却忽然全部停下了脚步。   展昭现在自身难保,倒也没工夫去留意那些人要去哪,做什么。   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他忽然听到石头与地面摩擦的声响,接着背后被人一推,他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箫空见状,立马皱起眉头,嗔怒:“不是说过要对他客气点!”   负责守卫的人哼都不哼一声,立在石门门口,面无表情。   箫空不在与他计较,他踱步走进去,扶起展昭,与他一同靠在石壁上。   二人相对无言,沉默良久,箫空忽然问:“你就不好奇这是什么地方?”   展昭反问:“好奇又如何?”   箫空揉揉鼻子,“好奇你可以问我。”   展昭淡淡道:“多谢,展某并未有那么大的好奇心。”   箫空对于他直白的拒绝感到很挫败,“那好,那你自己在这休息吧,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纸鸢勾魂27   箫空没能等到展昭的应答,失落落的出了石室,待他刚一出走,石门立马被人关上。沉重的巨大石门,无论是从里面还是外面都并非刻意轻易开启,那些人将展昭关于此处,想是无路如何他都无法轻易逃脱。   展昭浑身无力,动也动弹不得,索性歪在一处渐渐睡去。这三日在马车上一路颠簸,他几乎没有一时合眼,此番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也可以趁此机会,小憩片刻,养养精神。   再醒来时,也不知是什么时间了,只他听到石门再次响动,接着闻到一股子菜香,心知又是送饭的人来了。   一动不动的坐着等待,过了好一会却并未听见送饭人出去的响动,他不禁暗自皱了皱眉头。   箫空将托盘放在地上,将里面的菜肴一盘一盘摆好,然后拿起一个大白馒头,掰了一小块,凑近展昭的嘴。   展昭迟疑片刻,张开嘴,任凭他将馒头送进口中。   箫空笑道:“不怕有毒?”   展昭道:“怕。”   箫空没料到他会这般回答,愕然问道:“怕你还吃?”   展昭一边咀嚼一边道:“怕的不是被你们毒死。”   箫空疑惑道:“那怕什么?”   展昭张开嘴巴,又接收了一块箫空送上来的酱牛肉,道:“怕你们投了毒,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箫空突然一哂,道:“我知道,如若我真的把你毒死了,那白玉堂定然第一个不饶我。”   展昭没在吱声,默默的吃着。   吃了好一会才又开口道:“你之前说,我若好奇这里是哪,可以问你。”   箫空挑了挑眉,“你刚刚可是说过自己没兴趣。”   展昭道:“我现在又有兴趣了。”   箫空笑笑,故意道:“可我现在却没兴趣告诉你了。”   展昭平静道:“既如此,那我也只能对你说两个字了。”   箫空问:“哪两个字?”   展昭道:“再见。”   箫空哭笑不得,“你还是问吧。”   展昭也不同他客气,直接问道:“这是哪?”   箫空道:“这里是枯树活。”   展昭皱眉,“枯树活?是枯树活了的枯树活?”   箫空道:“一点也没错。”   展昭又问:“那棵枯树又在哪里?”   箫空应道:“树就在外面。”   展昭继续问:“我们为何要来这里?”   箫空也继续答:“因为宝盒告诉我们,秘宝就在这里。”   “秘宝?”展昭顿了顿,猜测:“就是那件战国时期的千年秘宝?”   箫空道:“不错。就是那个。”   展昭奇怪道:“既然秘宝就在此处,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箫空毫不隐瞒:“因为要开启枯树活,还必须要进行一项仪式。”   展昭闻言轻笑,随口道:“什么仪式?岂非还要现把枯树救活吗?”   箫空道:“你猜的一点也不错。”   展昭似是吃了一惊,“枯树怎么救活?”   箫空道:“普通的大树喜欢喝水,枯树却是喜欢喝血。”   展昭惊道:“难道你们要血祭?”   血祭,就是用人血来喂树。   箫空点点头,之后又想到对方蒙着眼睛看不到,于是补充道:“有人对我们说,若要开启宝藏之门,需要在此之前以七七四十九名未出阁女子的血肉来血祭枯树活,待枯树成活,便可开出一条道路,直达宝藏之地。”   展昭抿着唇沉默良久,忽道:“这件事,你们是听谁相告的?你们难道就不觉得有古怪?枯树会因为被喂了血而成活,这无论怎么听都十分荒唐。”   箫空微笑着等他说完,道:“我本也不太相信,可如今却不得不信。”   展昭的双眼虽被蒙着黑布,可此刻也扭着头,仿佛在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箫空靠着墙壁,也望着他,仿佛可以透过那条黑布看到他那双清澈的双眸,“因为这个消息,是九星会的问天相告知的。”   九天会的问天就是那个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天机神算子,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事情,没有人会对此产生质疑。因此展昭也有些迟疑了。   既是问天所言,本该没错,可这以四十九名女子血肉血迹枯树之事确实蹊跷。此事事关数十人的生命,不可儿戏。   箫空看出了他的疑虑,不禁出手在他的肩头轻拍两下,“我知道你在忧虑什么,不过你也大可不必担心。生死各有命,有的人出生,本就是为了要去死,有些人的死,本就为了能让更多人生。”   展昭默不作言,仔细品味他的话中之意。   有些人生而为死,有些人死而为生。一切皆为天命,不可违,不可逆。可天命当真不可违逆吗?人的性命当真要依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上天?   实在可笑。   箫空见展昭不在言语,叹口气,将馒头小菜又悉数喂了些进他口中,而后便端着空盘离去。   那些人命不该绝,可有些人却又注定会为了那些不该绝命的人去拼命。上天,到底还是不公平的。   吃过了饭,展昭的眼皮又开始沉重起来,他打了个哈欠,甩甩头,试图将困倦赶走,可越是如此,困意便更是如猛潮袭来,直到困意彻底将他击垮,他才惊觉刚刚的饭菜里被人下了东西……   厮杀、呐喊、哀嚎、爆炸、刀光血影,无数道声音混合在一起,肆意发出。   展昭大脑昏沉,眼眸紧闭。   闭眼是一片漆黑,睁眼仍旧一片漆黑。   无尽的黑暗将繁杂的声音渐渐吞没,也吞噬了他的意识。   再度醒转,他是被巨大的敲击声惊醒的。   眼前已然很黑,但遮住眼睛的黑布已不见了踪影。   展昭平躺而卧,竖起耳朵倾听周围的动静。可四下里除却那几声孤冷的“咚咚”声,便再也听不到其他。   手上的束缚还未解除,但他仍可以感觉到自己似乎置身于一个狭窄的空间之内。四周都有围挡,密不透风,连空气也进不来半分。   他忽然觉得心跳的有些加快,密不透风的空间里空气稀薄有限,他们难道想要将自己困死在其中?   他刚这样想,自身所在的空间就忽然被人从外面抬了起来,里面的展昭也自然被迫竖了起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不明白即将会发生何事,他只有等。   然而他的等待并没有令他失望,因为下一刻,他就忽然被人一个大翻转,然后顺着一个通道无限坠落。 ☆、纸鸢勾魂28   坠速很快,通道深不见底。   展昭在那方空间中咬紧牙关,心也跟着一沉到底。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惊人的冲击声在耳畔响起,展昭在空间内被迫滚了好几个圈才终于得以平稳落地。   四周死寂,比起刚刚更是没有半点声响。   展昭动了动,发现自己虽然身上多处疼痛,但还不至于残废。他在空间中转了转脑袋,惊然发现在头顶处有一丝亮光从裂缝中挤进。看样子是刚刚的冲击将包裹住自己的空间毁坏。   可是……怎么出去呢?   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上紧缠的绳索,然后闭上眼,运功,随即“啪”的一声响,绳索应声断裂。他又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继而微笑的取出一柄黑色的袖箭——那正是之前交给箫空的那一枚。   那日箫空喂他吃完饭后,随手将袖箭塞到了他的怀中,并悄然在他耳边轻道,必要时可以保命。   必要时?   呵,他轻笑,他是否早已料到会有此事发生?这是否正是他所安排的?他这么做究竟会是什么目的?他又究竟是什么人?   包裹着他的外壁在他的努力下终于破除了一个大洞,展昭用脚一踹,木质的空间顿时碎裂。   他从木屑灰尘中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而后举起右手,看了看那枚带有他专属标识的袖箭,还是将其揣回自己怀中。做完这些,他才仰起头来,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石室,天圆地方。   四周看不到光源,却又不是绝对的黑暗。   他仰起头向上望了望,顶上很高,看不出有何异样,但是他刚刚正是从上面坠落下来,旁边还残存着一地碎片。   屋子内部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其地点的东西,墙壁也很平滑,没有壁画,也没有字样。沿着墙壁走了一段,他发现在这些墙壁后面每隔一段时间都藏有一个暗门,只是这些暗门作何用处他不得而知。   路太长,门太多。展昭拖着一身的伤,本想席地而坐,运功调息一番。刚刚情况紧急,他用内力冲破身上被锁住的穴道,又护住心脉,才使得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而无事,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浑身酸痛,疲累不堪。   兴许是药效还未过去?   这么想了,他忽又摇摇头,自嘲的笑笑。   当下他必须要先想办法找到出口,他现在虽不能确定身在何处,不过根据他的推测,这也许正是那个被许多人惦念的藏宝之地。   又顺着墙壁向前走了一阵,空旷的空间内忽然出现细碎的响动,声音虽轻,可在本就无声的环境下却显得异常清晰。   难道是有人找到了路摸进来了?   展昭转了转眼珠,随手推开一间密室,闪身躲了进去,他故意没有将暗门彻底关严,而是留下一道细微的缝隙,以便他观察外面的情况。   等了一小会儿,外面的声音渐大,他贴凑过去,试图让自己听得更加清晰。   “给我好好搜一搜,棺材应该就落在这附近。”一个人发号施令,听声音似乎正是冷月宫的宫主祈岳。   冷月宫的手下得到宫主之令,连连应是,随即四散开来,奋力寻找。   祈岳又吩咐道:“箫空,你也去。我知道你一向最会找人。”   箫空轻笑了一声,没搭茬,随后脱离开祈岳的视线,走向另一个方向。   找人他自然拿手,更何况这个人他本就知道现在何处。   展昭透过缝隙,看到箫空推开一扇暗门走了进来,他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并费力隐住自己身形。   箫空走进这间石室之内,先是行到那堆碎裂的木屑旁边看了看,然后微笑着向石室四周打量。这里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扇暗门,有的暗门是死门,有的暗门却可以通向其他地方。他要怎么做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判断出展昭藏身在哪一间之后呢?   展昭从门缝中一直盯着箫空的一举一动。他见他站在石室中央,一动不动,似乎正在思考应当先进到那一扇门中。他心知如若自己一直藏在这里,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   终于,箫空开始迈出第一步,紧接着是第二步,他面朝着展昭所在的这扇石门步步逼近。   他难道已经发现了自己?   展昭蹙了蹙眉,身子又向后仰了仰,紧贴墙壁,然后他惊然发现背后的墙壁土质很软,很松。他伸出手,在那上面摸了摸又推了推。   箫空的脚步已经在那门前停住,他盯着这扇门看了许久,而后他扬起嘴角,伸手推开了门。   他本以为门开之后,他就会看到他本该看到的人,然而门的后面却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回事?他刚刚明明看到这扇门没有关严,门缝也比其他门要稍大一些,难道是自己弄错了?   他大敞着门,忍不住暗想发呆。   下一刻他却忽然看到在空空的墙壁上印着一个手印。   带血的手印!   血还是新鲜的,说明留下手印的人并未走远。   这里难道除了展昭还有其他人?   这当然不可能!   所以这个手印只能是他的。   箫空还在盯着这个手印,他发现这个手印是左手的手印,且并不完整。手印上手指部分清晰,手指肚减弱,手掌部分几乎看不清晰了。   他忽然笑了。   手指清晰,手指肚减弱,手掌几乎没有,这说明这个人当时留下这个印记时一定是在发力。   他为什么要发力?为什么是左手?为什么这个手会在这个地方留下印记?这血迹又是怎么回事?这是他的血?他受伤了?如果不是他的血,又会是谁的血?   这些问题看似难以解答,其实细想下来也并不太难。   箫空想了一会后,忽然带着笑脸转身离开了。   这或许并不是个难题,但是现在他已没有兴趣再去追查下去。 ☆、纸鸢勾魂29   就在箫空离开,暗门闭合的一瞬间,一滴鲜红滚烫的血自上而下滴落下来。血珠砸在地上,宛若盛开的一朵妖艳的红花。   展昭咬了咬牙,奋力将咬在自己手边的一条碧绿的小蛇狠狠甩了出去。小蛇被甩到一旁,重重的撞在石壁上,顿时没了动静。   刚刚就在箫空走至门外之时,一条绿影倏地一闪,一口咬中展昭的手侧,他来不及过多挣扎,箫空已要推门而入,他只得借力攀至墙壁上方,强忍着疼痛,不发一声。   索性箫空并未多做停留,否则手上的麻痹感不断蔓延,他只会因支撑不住而直直摔落下来。   现在箫空已经离开,展昭终于可以好好教训那个咬伤自己的小蛇。   只是箫空此刻应当还在外面,他既不能继续躲藏,又无法出去,当下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忽又将视线落于地上的那条碧绿小蛇的尸体上。奇怪,这里看似是一方封闭的暗室,如若不是有人从外面推开那扇石门,应是不容易进出才是。既如此刚刚那条蛇又是如何进来的呢?总不可能是一直潜伏在这里,等着人来的吧?   他仰起头向四周望望,刚刚那条蛇好像就是从这上面猛然飞窜到下面去咬了自己的,既是从上面而去,那说不定上方也会有出口。想至此,他以手扒着墙壁,一边向前缓慢移动,一边用两手向两边的墙壁推进摸索,走了不足五步,就被他发现了端倪。   上方果然有出口,虽然小的可怜,却刚好可以容得下一人通过。   展昭支撑着钻进洞穴里缓缓移动,边爬边忍不住苦笑,幸好自己不是个胖子,否则真的要将自己逼死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了。   顺着通道爬了一阵子,通道终于越来越宽阔,待至出口时,展昭已经可以站立而行了。连接着那条通道的是一个只有一扇门的方形空间。   展昭试着查看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这个门和自己来时的通道外,并无任何出路。他叹口气,既来之则安之。于是伸出手,试探的去推那扇石门。   原本他以为石门会是要有什么机关才可开启,却未发现自己只轻轻一推,门边轻松开了。   费解之余,展昭迈步踏入石门之后的空间。而石门也在他进入新的空间后“咚”的一声关闭。   这次的这个房间比刚刚他所经历的两个都要不同。   这里的墙壁上刻满了壁画,在屋子中央有一方鼎,鼎上还盖着个大盖子,盖子上有一只巨兽的石像,而石像与鼎之间还有无数条锁链相连接。   展昭走近那方鼎,发现在鼎上刻有许多看不懂的文字,不过经他猜测,这或许是个什么的经文,用来镇压某处的某些不和谐之物。而鼎上的那个石像却好似一头沉睡的困兽,周身花纹巧夺天工一般,令人忍不住拍手咂舌。   他又将视线落在四壁的壁画上,壁画的图案十分简单,风格看起来也有点眼熟。展昭忽然想起之前箫空从万佛寺中盗出来的七巧乾坤盒,那里面的图纸上所拓印下来的图案,看着与眼前墙壁上的如出一辙。   他不禁怀揣好奇走近墙壁,仰着头向上看去。   令他惊讶的是,壁上的画不仅与乾坤盒内的画的相似,甚至有部分内容几乎一样。只是可惜他看不太懂这画上想要表达的内容。   展昭不由得叹息,此刻若是玉堂在这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出,他忽的一愣。自己这是怎么了?   以前没有白玉堂时,他从不会产生过这种不负责任的依赖心理,如今这样时时挂念,总要念他于心间,遇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如果他在就好了……   闭上眼,他转个身将背靠在墙壁上。   他突然又想到之前在马车之中,箫空对他说过的话。   在自己心里,究竟把白玉堂当做什么呢?   那个“猎物”当然只是他信口胡说的。他会这样敷衍,只因为他不敢去想。   其实早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将他装进了心里,只是碍于很多,他无法表现,本以为可以就这样嘻嘻哈哈的同他做一辈子的兄弟,哪怕是闲来无趣时,相互切磋的对手,亦或是满园春|色时,把酒言欢的挚友。   只要他在他身边,只要他与他相伴。   但是看到他与女子相互交好时的那份关怀的眼神时,他还是会觉得失落,那个时候,恐怕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种失落到底是为何吧。   可是箫空也说过,白玉堂把自己当做一辈子的伴侣。   伴侣……伴侣……   他为何会这么说?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他二人本就相识?难道他二人……   他忽然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打算再想下去了。   叹了口气,他睁开眼睛,再度环视一周这间石室。   现在想的再多也是无用,不如赶快想办法从这里出去,等他出去了,找到白玉堂,他一定要和他一起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好好问一问他。   收起心中的万千想法,展昭扶着墙壁继续找寻出路,才走出两步,受伤的手臂忽然感觉一阵酥麻刺痛。他咬了咬牙,抬起手来看,发现在伤口周围,不知何时竟落了几只红色的如细线一般大小的小虫,若非感到异样,他倒还真的不会注意到它。   细线般的小虫扭动着身躯,不断往他的伤口里拱,展昭迅速以手捏住它的身体,将其扼杀。   出了口气又感到些微疑惑,今日在这陌生的洞中,先是被蛇咬,又是见到这些小虫咬他的伤口,当真奇怪,按理说,洞中若有虫蛇,应不止这三三两两的才对,可他却并未遇到成群的昆虫毒物,既非成群,就应该不会存在这些东西,否则在这样一个不知何时才会有一两个人出现的地方,早就该饿死了,可他却偏偏遇到了。   难道这些活物不是洞中本身就有的,而是什么人故意带进来的?   他心中这样猜测,脚下微微一动,却未注意到一根比线还要细的白线被他所牵动。 ☆、纸鸢勾魂30   白线应声而断,展昭这才注意到自己似乎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机关设置。他不禁提高了警惕,双手握拳,竖起耳朵,此刻若有半分响动,他一定能听到并在第一时间判断出位置,且作出反应。   可是他等了好半天,室内竟寂静无声,没有半分响动。   难道刚刚的那丝细线并非什么机关装置?   他皱皱眉,随即蹲下身子查看那条断裂的细线,只是身子刚一微动,忽闻几声破风声从三方齐来。他眯了眯眼,提起一口气,紧贴着墙壁向上攀去,身子刚离开,便有六枝弩|箭齐齐的钉进墙里,紧接着又是“嗖嗖”几声,展昭贴着墙壁向右一滚,又是一排连弩钉进了他刚刚所在的位置。   展昭知道这还不算完,于是他以足尖在墙上借力,身子瞬间弹开几丈远,就在这时,四面墙壁忽然齐齐向外射出手指般长的细小银针,这些针的针尖上全都淬着剧毒,只要有哪一根针刺入到人的皮肤里,这个人就会马上麻痹抽搐,最后死亡,且无药可解。   展昭虽不知道这是如此可怕的武器,却也明白这种东西打在身上不是好玩的,于是他身子旋拧希望可以找到破绽,只可惜那些银针打出的速度实在太快,令他根本无暇去找寻其中的破绽,眼看自己就要被扎成了筛子,展昭咬紧了牙,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银针阵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展昭脑子飞速旋转,想要想办法将伤害降到最低,可思来想去,却是没有半点办法,就在这关键时候,他忽觉双脚被什么拽住,还未及他作出反应,他已被脚下的重量连带着急速下坠,然后便跌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他先是一怔,随即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因为他已闻到了对方身上一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又是如何赶来这里?   他心里所有千问百问,现在却容不得他出口半句,他只有先将所有问题压制于心,暂且躲过眼前的危机再说。   白玉堂将展昭揽在怀里,抱着他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对他说了句:“抱紧我。”而后不等他做多反应,人已原地跃起,展昭只好依言抱住他,心里却有些发慌。   叮叮当当的解决掉一阵暗器迷阵,白玉堂也感觉有些吃力,于是拧着头向另一方喊道:“闭合机关的装置找到没有?!”   却听那边一个好整以暇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我这不是在帮你多点时间和你家猫亲近。”   白玉堂眉毛一拧,“少废话,快点!”   箫空这才翻了个白眼,到阵眼处闭合机关。   机关刚一关闭,暗器阵立马停了下来。白玉堂松了一口气,揽着展昭在箫空跟前落下,额头上满是汗。   展昭双脚落地,刚要询问白玉堂是如何找来的,可当他将视线落于他身上时,却立马慌了神。   “你身上!!!”   白玉堂顺着他的目光垂头看了一眼,无所谓道:“伤口又裂开了而已,无妨。”他忽又转向箫空,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最好可以给我解释一下。”   箫空耸耸肩,“芷柔应该都告诉你了吧,还有必要再让我给你复述一遍吗?”   白玉堂抱着手臂睨着他,“她是她,你是你,她说过得你自然不必再说,我想让你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箫空道:“你既然清楚,那就应该知道,我并没有什么可说的。”   展昭在一旁越听越糊涂,“等等,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你们的话。”   白玉堂看向展昭的眼神立马柔和下来,“此事说来话长,具体的等我们出去再说。现下时间已经不多,我们得先想办法找到开启遗迹宝藏的钥匙,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展昭抓抓头,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不过根据他说的,大致可以猜到一些话中之意。于是他拽拽白玉堂的袖子,回身指向墙壁,对他道:“我在墙壁上发现了一些壁画,看其形,很像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份拓印的画,那东西你应该还带着身上吧,快拿出来比对一下。”   白玉堂闻言略微有些尴尬,“那东西……在我醒来之后便不见了,也不知是掉落何处了还是被什么人拿去了。”   醒来?他敏感的捕捉到关键词,再看白玉堂身上再度裂开的伤口,看样子那之前他定是受了重伤,以至昏迷。   见展昭不再说话,白玉堂出声安慰,“那东西不见了便不见了,反正内容我已记下,你若想知道,我大可以说与你听。”   展昭摇摇头,收起胡思乱想,“你还是先去看看墙壁上的壁画所要表达的内容吧,展某可是一点都看不懂。”   白玉堂笑笑,在他的头上揉了一把,然后收起笑容,走至墙壁前仔细观看起来。   展昭趁此机会问箫空:“怎么回事?”   箫空揉揉鼻子,望天:“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展昭眯眼。   箫空举起手,“好好好,我说我说。”他抬起眼皮向白玉堂那边瞟了一眼,接着道:“其实……我本身就是九星会的其中一员。”   展昭表情平淡的望着他。   箫空惊讶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展昭道:“我虽未猜到你是九星会的成员,不过却也知道你和九星会之间的关系绝非平常那般浅薄。不过我倒是很奇怪,你既是九星会的人,又为何会替冷月宫的人做事?”   箫空闻此,不禁带上少许怒容,“我也不想,只可惜他们掳走了九妹,并以九妹的性命相威胁,我也是身不由己。”   展昭皱眉,“九妹?”   箫空点头,“我九妹上官阮儿,味觉超常,可轻松分辨任一种毒|药,冷月宫的宫主祈岳因偷练西域毒功而被反噬,使得自己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毒人,只得借助阮儿之力来减轻身上的痛楚。后来他听说有人在古狄国遗址中发现,那里藏有一件战国时期的绝佳秘宝,是上古大神神农的后人留下的,可以解千毒,治百病,他为了彻底根除体内的毒素,因而以阮儿作威胁,令我帮他找到那件秘宝。”   展昭道:“所以你就找到了我?”   箫空苦笑,“找你也并非全是我的主意,只是因为你实在太过好用,并且找到你也还能附赠另一个,何乐而不为呢。”   展昭也只好苦笑。   箫空又将他不甚了解的一些情况纷纷说予他,因此就在白玉堂解读壁画的这短短时间里,展昭就已经将他们的整个计划了解了个大概。 ☆、纸鸢勾魂31   展昭托着下巴回味箫空方才传递给他的信息。原来冯芷柔也是九星会的成员,那日遇见的两个穿云堡的人也是有人特意安排在那与箫空对接消息的,他们为把自己和白玉堂弄来这里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他更没想到冯芷柔她爹竟然真的就是断魂手阎磊,并且阎磊金盆洗手的真正原因竟是为了郑王……这信息量实在有点大啊。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可以确定郑王的确有谋逆之心,只是他似乎又因为得知了这件古狄国秘宝之事而转移了视线……这件秘宝就这么大的魅力吗?他若是能夺取江山,什么样的秘宝不是手到擒来的?虽然……夺取江山谋逆篡位这种事风险确实大一些,胜算稍微小一些,不过他师父曾经说过,那些具有谋反之人的心里都是疯子。   想到这,他不禁又问:“那件秘宝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到现在还是一点不知?怎么说你在祈岳身边也跟了一段日子了,应该多少能得到一些线索吧。”   箫空想了想道:“我知道的也只有那些了。”   展昭道:“上古大神神农后人留下的解千毒治百病的东西?这样想来应该是个神药一类的物品。”   既然是神药,为何郑王也会想要得到呢,难道郑王也生病了?可是那日他与郑王在曲终人散相见之时,也并未发现他有何异样之处……如果不是他的话,又或许是他的女儿?那个郡主,柴倾颜,她又为何要以男装示人呢?难道是为了掩饰她身上的顽疾?   唔……想不明白……   “呃……”   展昭光顾着琢磨郑王和宝物的事,竟忘了自己的手上还有伤。刚刚被那条碧绿小蛇咬了一下,原本并不觉得怎么样,此刻这只手臂却一阵一阵的抽搐发麻,时不时还感觉似有万根尖针同时刺入之感,且随着针刺感的加重,他还觉得有些胸闷气短,头也有些昏沉。   难道那条小蛇有毒?   “你怎么了?”察觉到展昭的异样,箫空连连变了脸色,“对了,你刚刚在那暗门之后留下的血手印……”想起这点,他赶忙向他的左手上看去,随即大惊,“你这是被什么咬了,怎么这样严重?!”   展昭皱着眉向手上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不知何时忽然变得有些发青,伤口处的血也变得暗红发黑,看样子刚刚得那条蛇确实有毒。   “别动,坐下。”箫空命令一声,从怀里取出个布包来。   白玉堂问听到动静,也向这边走来,“发生什么了?”   箫空给他指指展昭的手,“中了毒。”   白玉堂蹲下身,握住他的手凑到眼前看了看,疑问:“这是什么毒?怎么会突然中毒?”   箫空边忙着从布包里取出一根金针,划亮火折子用火去烤,边道:“我不是九妹,看不出来是什么毒,不过看样子……似乎有点像是祈岳身上带有的毒。”说完这句话,他又径自喃喃:“奇怪,祈岳身上的毒又怎么会沾染到展昭的身上,他们明明没有直接的接触啊。”   “是蛇。”展昭喘着气,强忍着不适解释,“方才我躲进暗门中,曾被一条小蛇咬中。”   箫空用烧好的金针扎进他伤口边的穴位上,暗道:“只是小蛇,应该不至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问:“除了小蛇,会不会还有别的?”   展昭想了想,道:“还有一种……叫不出名字的虫子,细小如丝,赤红色,看起来就像是根红线一样。”   箫空闻言脸色微变,“当就是此物了,那应该是祈岳从西域带回的蛊虫。哼,难怪他服用过那么多次阮儿的药酒都没有用,这种蛊虫,应是以人血来喂养的,他身为毒人,血液中本也早已充满毒素,以毒血喂养,蛊虫威力不可小觑,但同时这些毒蛊养在身上,也会时常将毒素返还给主人,呵,所以即便他再泡多少药酒,再喝多少解药也都无济于事,那他将阮儿掳来幽禁,本来也是毫无疑义。”   展昭被他扎下一针,不适感稍有缓解,此时听了他的话,不禁道:“或许他抓走你九妹,本就不是为了解毒,而是为了当做人质,利用你们九星会的其他成员帮他达到他想达到的目的。”他想了想,又道:“或许这里藏着的那件宝物也不像我们所了解的那样简单。”   他又扭过头去问:“玉堂,从壁画之中可是解读出了什么有用的讯息?”   白玉堂颔首,“上次我们看到的那副拓印的画其实是这里的一部分,我方才又将整体重新看了一遍,大致是说狄国曾有一个叫做鸢的小姑娘,生来便有异能,她能透过水看到一些未知的事情,起初她从水中看到村落有灾难即将发生,便将此事告知村民,可是村民都不相信,还笑她胡思乱想,哪知没过多久,女孩的话便应验了。那之后她又预言过几次,全部成真,村民这才完全相信她,并将她当做神女供奉。   “女孩被村民供奉在深山之中,每日都有人为她送去食物,女孩的任务就是在山中占卜,但凡‘看’到了灾难,她便托人将消息送出去,可是从深山到外界有一定距离,她每次虽然提前预见,可消息传到了村民却往往赶不及逃离和准备措施,眼见村子被灾难击打的日渐衰落,女孩很自责,于是她就想办法,扎了一只飞鸟,将其放飞,并将想要传递给村民的信息写在飞鸟上,有了飞鸟传递信息,村民们终于不再被动,生活也渐渐稳定。而女孩扎的飞鸟也被村民们命名为‘纸鸢’。   “不过女孩因为过多泄露天机,阳寿折损,不久便离开人世,村民为此伤心欲绝,并为了纪念女孩,而为她在深山中建造了一座宫殿,宫殿中供奉了女孩的神像,时常有人前去拜奉。也不知是不是村民们思念过重,几年之后,一个民妇产下一名女婴不久便离开人世,而那名女婴长大后竟也能自水中窥看天机,不过只是偶尔,并非随时可见。村民都认为她是鸢神的转世,便又将她送请至鸢神的宫殿,还为她送去不少少男少女作为服侍她的仆人。   “新一届的‘鸢神’便在宫殿中过起了奢靡的生活,并不管村民的死活。村子日渐衰落,村民们以泪洗面,每日祷告上天,希望真正的‘鸢神’可以降临,帮助村子,无数道祈愿冲破天际,传达到了上一代‘鸢神’的耳中,原来上一代‘鸢神’虽然窥看天机损了阳寿,但是因为她救助人类有功,天界竟收她为仙,此刻她见自己的村民受苦受难,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便扎了一只纸鸢,令其飞下人间帮助村民,可是在放飞纸鸢时,纸鸢却被仙女不小心弄坏,因而未能及时将信息带给村民,令整个村子从此陷入不断灾难之中,而那个犯了错的仙女也从此被贬入人间,用自己来赎罪。” ☆、纸鸢勾魂32   “之后的故事就和我们在那个盒子中看到的拓印的画一样了,那份拓印的画应该也就是从这里截取的一部分。”   说话间,箫空已经为展昭简易的施了针,暂且压制了苦楚,展昭捂着手臂道:“我记得那之后,那个仙女在凡间被人拥戴,并在生活的地方推崇大家制作纸鸢,而后救了一个男子,可男子却发生异变,长出了犄角和翅膀,并将族人全部杀死。再然后,那个仙女就因愤怒突生了神力,她将全族人复活,并将他们变成了巨人,带领巨族人向男人反抗讨伐。那个拓印版的画作上到这里就没有后续了。”   白玉堂点头,“后面说因为仙女失忆,忘记了自己在天界发生的一切,却唯独将纸鸢记得清晰,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记得这个,所以凭借脑中记忆将纸鸢做出的同时,也将制作方法告诉族人,族人们不知这为何物,闲暇时刻觉得放飞纸鸢是一项十分有趣的娱乐项目,于是便将其当做一种娱乐项目流传下来了。”   展昭眨眨眼睛,“后来呢?”   “后来……”他扭过头去,看着墙上的画,面色凝重,“那个被仙女所救之人其实是第二代‘鸢神’的儿子,只不过那位二代‘鸢神’并未继承初代‘鸢神’的意志,从而误入歧途,成为了一代鬼母。鬼母生出的儿子自然就是恶鬼,但是他作恶多端,被世人唾弃,并被众人之力打伤,多亏被什么都不知道的仙女所救,但是当他痊愈之后,邪恶之心再度爆发,并在一夜之间屠杀整个部族。   “仙女也因愤怒而冲破力量加锁,那时的她虽然得到了力量,可思想却已被愤怒与仇恨侵蚀支配,因此她复活了全族,并将力量分给族人,与族人一起和鬼母之子打作一团。两方力量不相上下,好胜心又极强,终于博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而其他人类也因两个部族之间的征战死伤惨重。   “初代‘鸢神’在天上目睹了这一切,对此她感到十分伤心,她觉得人间会出现此种纷争全都因为她,若非她在死前偷偷将预知之力弥留人间也就不会令鬼母钻了空子,而若不是她将弄坏纸鸢的仙女贬下凡间,她也不会因暴怒而让能量暴走,为了能使人界再度回归和平,她决定亲自出马,虽然她知道此番一去,很有可能会有去无归,但她已不能再坐视不理。”   展昭忽然接腔:“所以最后的结果是‘鸢神’用自己的力量阻止了征战?”   白玉堂浅淡的“嗯”了一声,“她拼尽全力,和两方同归于尽,但是他们身上的能量还留在人间,这无疑是为人间埋下了祸患,初代‘鸢神’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已不希望人界会因为自己再有任何征战和灾难,于是就拜托了一个人,让他在自己死后,将鬼母之子、仙女和自己的力量全部收集起来,盛于容器之中,深埋于一个谁也无法找到的地方,并增加无数道枷锁防卫,令其成为人世间的一块绝密的禁地,那个地方就是这里。”   箫空收起自己的小布包,抬头向四周望望,“说的那么玄乎,可依我之见,这地方也没什么了不起。”   白玉堂苦笑,“壁画上的内容肯定都融入了许多夸张因素在其中,那些个什么鬼母,什么仙女,有谁会相信他们真是存在于世?反正我不信。”   箫空垂下头,轻笑了一声,“我也不信,不过……”   展昭和白玉堂全都盯着他的脸,“不过?”   箫空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或许是巧合吧,九星会中有一人,也可窥看天机,她占卜的方式也是通过水,并且……短命。”   展昭和白玉堂闻言,不由双双对视,就算这是巧合,也太巧了吧?   箫空对他们摆摆手,“别放在心上,关于问天的身世连她自己都不知情,也许真的是巧合,天下间哪有这么玄的事,况且就算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呢。”言毕,他连忙转移开话题,问白玉堂:“对了,这壁画上有没有提到开启宝藏的钥匙究竟在何处?”   白玉堂挑眉,“你还认为这里有宝藏?”   箫空耸耸肩,“来都来了,不管有没有,都要走到最后吧,总不好半途而废,这样也对不起带着满身的伤一路赶来的你啊。”   白玉堂抱着手臂,扬唇,“我带伤赶来也并非为了那所谓的宝藏。”   箫空暧昧的眨眨眼,“我知道你是为了谁,不必多说,我心里清楚,你说是吧,展大人?”   展昭不自在的抬头,吞了口口水,“什么?”   箫空摊手,“没什么。”他站起来,背着手绕着中央的方鼎转了一圈,然后将视线落于鼎上的石像上,“这东西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展昭在白玉堂的搀扶下也站起来,随着他一起仰脖子向上看去,不解问:“哪里怪?”   箫空摸了摸下巴道:“这石像是压在方鼎上的,看起来就像是用这个石像在镇压着方鼎,可是石像身上却缠满了锁链,锁链又是连向方鼎的,这样看来又像是鼎在镇着石兽。”   展昭听他说完也觉得是那么回事,“这只能说明这两物其实是在相互镇压吧,若一个破解,另一个也会同时解开,所以两方谁也不能触碰,不能解压。”   白玉堂沉吟片刻道:“与其这样理解,不如说其实这两物在共同镇压着一物。”   展昭扭过头去看他的侧脸,而对方也因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侧过头来看他,两方一对视,展昭忽然挪开视线,“额……你说两物共同镇压……什么?”   “你。”   “咦?”   “脸上有脏东西。”   “什么?”展昭下意识抬手去抹。   “这里。”他镇定的用手攥住他的下巴,“别动。”说完就捏着他的下巴凑过来,在他的嘴角上轻轻点了一下。   展昭猝不及防,脸登时变得鲜红欲滴,他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可是现在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还有外人在啊!!! ☆、纸鸢勾魂33   展昭红着脸有些不自在,他知道箫空就在旁边不远处,却不知道刚刚那些他有没有看到。如果看到了,他以后还要怎么做人!!!   白玉堂看穿了他的窘迫,坏笑着凑到他耳边,轻道:“放心,他不在。”   展昭僵在原地不敢动,他想扭过头去看看箫空是否真的不在,可是白玉堂离自己这么近,他实在是没法动。   “怎么绷的这样直?难道你希望他看到?”白玉堂眯了眯眼,扶住他的手改为揽住他的腰,“为什么不说话?你刚刚为什么要躲开我的眼睛?”   展昭的手臂本就感觉酥麻,此刻他就紧贴在身前,说出来的话,软绵绵的飘进耳中,轻吹出来的气扫在脖颈之间,更是令他有些受不太住。   等等,怎么会突然这样!这种发展明显有些不太对劲啊!   “还想躲?你究竟还要躲到什么时候?”白玉堂揽着他腰后的手倏然收紧,二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箫空应该都告诉过你了吧,这话本该是我亲口对你说的,没想到却被那个家伙提前说了。不过也无所谓,既然他说了,我就索性在这说个明白。”   展昭紧咬着下唇,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猫儿,五爷知道你心里有五爷,索性你我二人也都没有什么想要娶妻生子的打算,不如就这么将就着在一起吧。”   箫空躲在方鼎的另一边,竖起耳朵偷听,听到此处,忍不住撇嘴,这死老鼠还真是不会说话啊,将就着在一起……你若早说将就,我就不把猫让给你了!   展昭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舔舔唇道:“玉堂……”   白玉堂及时截住他,“这个时候,你什么都不用说。”   展昭:“……”   白玉堂满意的点头,“嗯,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展昭:“…………”   白玉堂笑笑:“别这样看五爷,我会以为你想让五爷对你做些什么。”   展昭用手推推他,不自然道:“现在……还有事在身……”   白玉堂抓住他的手,凑过来亲亲他的手指,“五爷自然知道,所以才想要在这里把话和你说清。”他忽然收起笑脸,严肃道:“前方一切未知,很有可能危险重重,若按壁画所示那样,这里本身应就十分凶险,更何况……祈岳和郑王,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顿了顿,他又径自柔下声来,“既然前路险阻,不可预料,五爷自然要留个必须活下去的理由来。”他满含深情凝着眼前的人,用手指扫扫他的唇瓣,“若是为你,就算再难,我也都会活下来。所以,”他抱紧他,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不要拒绝我。”   展昭心中颤了颤,挣扎未遂,也顺势回抱住他,“嗯。”   没有多余的情话,也没有羞涩的回应,单只一个简短的“嗯”,却已代表了千言万语。   白玉堂闭了眼,悬起的心终于放下。   成功把猫拐到手,下一步就是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抱着老婆回家热炕头。   “咳咳……”   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听完了,箫空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点悲凉,尤其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人暖暖的抱在怀里,更加衬托出自己心底一层盖过一层的寒意。他决定了解了这桩事后,他就找座无人打扰的深山老林,彻底隐退,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心凉居士!   听到第三个人的咳嗽声,展昭条件反射的从某人身上弹开,刚要侧转过身同二人说话,哪知心里有鬼,动作太大,竟一下撞到了身侧的那方铜鼎。   铜鼎力重千斤,自然未因他这一无意识的碰撞而坍倒,但是铜鼎上的锁链却因此而摇动碰撞。   锁链摆动本也无什么奇怪的,可就在锁链摆动的时候,白玉堂却发现……那个石像的嘴巴,好像动了动。   原来这些锁链的作用竟是如此!   他摸了摸下巴,仰起头仔细观察起石兽身上的那些锁链来。   这尊石兽身上一共有十一条锁链,分别连接着他的双眼,双耳,嘴巴,鼻子,四肢和尾巴,难道每一条锁链所连接的地方都有一处机关?   这种东西他似乎曾听师父说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兴许有一处机关之后藏着的并非暗器而是一件主人最为宝贝的东西,比如……钥匙?!   若真如此,那么壁画上所画的内容,难道是真的?   真的有人将鬼母之子和两代鸢神的能力封印于此?   这未免有些太过荒唐。   “玉堂,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展昭从他的脸上就可以看出,他定然是看出了什么,于是悄悄的用手拽拽他的手指,希望他能快些回魂,将想到的东西一起分享出来。   白玉堂垂头看看拉住自己手指的他的手,又抬起头来,笑着问他:“猫儿,若是让你从这石兽身上的十一根铁链中选择一根,你会选哪个?”   “咦?”展昭挠挠头,选一根啊……他绕着那头巨石兽转了一周,待他再走回白玉堂跟前时,心里已有了答案,“尾巴!”   白玉堂凝望着他,心里感叹,不愧是他看上的人,连想法都和自己一样。   这样一头巨兽,若是换做其他人,第一感觉应该会是选嘴巴吧,不管怎么说,头部被选的几率都会相较其他部位要大一些。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拉着展昭的手同他一道绕到巨兽的尾巴处,箫空见此也连忙赶上来,“等一下,你不要告诉我,他的尾巴处藏着什么东西。”   白玉堂看也不看他,“这只巨兽恐怕绑有铁链的地方都藏有一件东西,不过究竟藏的是暗器还是毒气还是钥匙或是其他东西,就不得而知了。”   箫空看看巨兽又看看白玉堂,“所以为什么你会选择尾巴?”   白玉堂微笑,“媳妇选的,听媳妇的。”   展昭顿时脸爆红,“喂!”   白玉堂知道他脸皮儿薄,改口道:“好吧,换种说法,爷高兴选尾巴。你满意了吗?”   箫空忍不住翻白眼,秀恩爱还能不能更明显一点?!简直羞耻! ☆、纸鸢勾魂34   虽然被他二人秀了一脸的恩爱,但此为生死攸关的大事,并非儿戏,箫空仍然不肯妥协。   “若设置这个机关的主人也猜到了你会选尾巴怎么办,不是正中对方的下怀吗?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白玉堂好笑的看着他,“婆婆妈妈磨磨唧唧,是不是男人?”   箫空咬牙,这和是不是男人没关系吧!!就算是女人也不能随意任性的乱选啊!   “你放心,我敢保证,钥匙绝对藏在这里。”白玉堂在巨兽的屁股上拍了拍,向他打包票。   “你保证?你用什么保证?”箫空一脸怀疑。   白玉堂忖了忖,淡定道:“用你的命作担保。”   箫空:“……”所以说保证不保证的到底有个什么用?   展昭眼见二人争执不下,于是趁其不备,直接拽住尾巴上的铁链,用力一拽,铁链与石头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箫空惊然:“喂!!”竟然这么草率……果然嫁做人猫了就变了吗。   铁链牵扯着尾巴部分,随着力道的下压而渐渐露出一条细缝,然后缝隙越来越宽,最终完全暴露在外。   展昭也顾不得去管箫空的失落,他隐约见缝隙里面有一个红色的锦盒,于是顺手将铁链塞到箫空手里,自己和白玉堂手牵手凑到近前。   “这里面该不会再设置什么机关了吧?”展昭小心翼翼的看着白玉堂。   “应该不会,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我来取吧。”白玉堂轻轻捏了捏展昭的手,随即放下他,将手伸进暗格中,将红色的锦盒取出。   暗格中没有任何机关陷阱,可当锦盒被拿起的时候,下面的台子却径自抬起,紧接着传出一阵“喀拉喀拉”声,三人循声望去,见在铜鼎之下竟然开启了一道通向下方的石阶。看样子这下面应该就是放置宝藏的地方。那这锦盒……   三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落于白玉堂手中的锦盒中。   箫空吞吞口水,“这里面大概就是钥匙吧……”   展昭见白玉堂拿着锦盒迟迟未动,心里有点痒痒,“玉堂,给我。”   白玉堂谨慎的将锦盒彻头彻尾的检查了一遍,发现这只是一只普通的锦盒,并未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机关,于是挑了挑眉,将锦盒轻放于展昭的手中。   展昭刚一拿到锦盒,便迫不及待的将其打开。   只见在锦盒中央的绸布上静静的躺着一只白玉莲花。白玉质地润泽,手感滑润且微凉,一看就是件名贵之物。可是这样一朵圣洁的白玉莲花又为何会被人放置在此处呢?   “你看看下面。”白玉堂努努嘴儿,向他示意莲花底部。   展昭迟疑着将莲花翻过来,发现在莲花底部赫然有一个“漆”字。   “漆?这是什么?”他不解。   白玉堂给他解释:“相传古狄为战国时期北方少数民族的统称,这个民族又分白狄、赤狄、长狄和众狄。其中长狄部族的姓氏就是漆。”   展昭眨眨眼,又将视线落于莲花之上,“所以这东西是长狄的物品?”   白玉堂摇摇头,“不知是真的长狄之物还是后人造假。”他又扭头看看方鼎之下的通道,“下到下面去兴许一切都会明白。”   展昭对他点点头,转过身奔着石阶而去,却被箫空抬臂阻拦。   “等一等。”箫空表情凝重,微侧着脸睨着他,“为了不跟在你们后面继续看你们秀恩爱,我决定由我打头,先一步下去,走在前面。”说完这句话,他犹如脚底抹了油,“跐溜”一下便钻到了铜鼎之下,并顺着石阶飞速走了下去。   白玉堂心里暗笑,走过来从后面环抱住展昭,而后凑过来,咬了咬他的耳垂,“不管下面有什么,也不管待会发生什么,记得保护好自己。”   展昭浑身发麻,别扭的推开他,敏捷的钻入铜鼎下面,跟在箫空之后走下了石阶。   白玉堂环抱住手臂,看着展昭的背影渐渐被石阶下的黑暗所吞没,这才径自笑笑,然后慢步踱至铜鼎跟前,蹲下身,仔细观察鼎上雕刻的文字。待他看完,这才扶了扶身上的伤口,叹口气,也顺着鼎下的通道离开。   地下的通道并不长,没一会的功夫他们就走入到另一间石室里。这间石室比起上面的那一个起码要小了一半多,且除了在室内的一面放置了一个巨大的木质盒子外,并无其他物品。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向那个木盒,谨慎的竖起耳朵倾听周围的响动,可除却他们的衣料摩擦声却并未听到任何声响。   此刻他们已经驻足于木盒跟前,三人围站着,呈一个扇形,全部屏气凝神盯着那个木盒。   这东西是否就是那个引起江湖纷争的宝贝?   这里面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否真的压制着鬼母之子与鸢神力量?   问题一个一个的从他们的脑海中飘闪而过,而解决所有问题的办法就是马上打开这个木盒。   展昭已将那个装着白玉莲花的锦盒打开,这东西会否就是打开木盒的钥匙?   如果是,这钥匙该怎么用?   如果不是,真正的钥匙又是什么?   他盯着那朵白玉莲花看了一会,随即抬起另一只手,慢慢向其移动,眼看就要触碰到莲花的花瓣,他们却忽的听到一个声音道:“住手!”   这个时候,若有人要他住手,他本不该听从,可现在他的手却真的停了下来,并且无法再挪动半分。   怎么回事?身体为何会不听使唤?   展昭咬了咬牙,尝试的动了动,去发现自己除了手,其他地方也都动不了,就好像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人点中了穴道,而这个点中自己穴道的人却根本都还没行至近前。   好像是隔空点穴,却又似乎不像。   他只说了一句话,自己就这样被定在了原地,难道他是用声音来点穴的?   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荒谬,也实在太过可笑,可是他却笑不出来,不光他笑不出来,就连身旁的白玉堂和箫空也一样笑不出来,因为他们两个也被完全定住了身形,无法动弹半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纸鸢勾魂35   三人立在原地无法动弹,却听身后有个声音道:“将你手中的东西拿过来。”   这句话说完之后,展昭原本怎样都无法动弹的身体,突然能动了,却也只是端着木盒一步一步的向后走去。   这条路本不长,但他的步子缓慢,不长的路竟被他走了许久。   白玉堂和箫空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自己,又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过自己,往后方走去。   展昭此时才真正看清那个用声音控制自己的人。   只见他花白的头发飘散,身上穿着一件华贵的紫色长袍,可所有露在外面的肌肤全都长满了毒瘤。   毒瘤大小不一,有的血一般红,有的又红到发紫,让人见了免不了为之一惊。   早前他听闻冷月宫宫主祈岳偷练西域毒功而成为毒人,却没料到会是这样一副样子。这样每日与毒素相抵抗痛苦自不必多说,也难怪他会将上官阮儿抓起来,为他熬制药酒,不过……这种程度的毒瘤,恐怕就算有药酒,也没多大用吧。   展昭一边极缓的迈着步子,一边努力在头脑中想办法。这样下去,只要对方拿到木盒,一定就会下达命令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他就可以拿着盒子和钥匙潇洒离去,留下他们,尸骨无存,独自风干。   不行,绝对不行,他努力想要将这些驱逐出自己的大脑,现在事情还没有到达最坏的一步,他还有机会,他们一定还有转机。   步子一步步向前,距离祈岳越来越近,祈岳立于原地,狞笑着看着展昭的步步接近,慢慢向他伸出手来。   展昭咬了咬牙,看着他那因布满毒瘤而更加可怖的脸,胃里就一阵恶心,可对方却不自知,仍旧咧着笑凝望着他。   眼看他就要走到对方跟前,却听祈岳又下达了下一个命令:“把那个盒子交给我。”   展昭机械的伸出手,将手中的盒子递出去,稳稳的放在了祈岳的手中。   祈岳的嘴咧的更大,仿似已经忍不住要大笑出声,“盒子,终于到了我的手中!”说完这句话,他终于抑制不住的狂笑出来。   “你未免也高兴的太早了。”身后,白玉堂突然发声。   祈岳闻言止住笑,被毒瘤挤的已快看不见的眼睛眯成一条小缝,尖声尖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白玉堂忽然自信的扬起嘴角,“你知道?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主意。”   祈岳哈哈大笑,“你无非只是想要再拖延一些时间,不过也都是白费力气罢了。”   白玉堂失笑,“我又何必要去拖延时间?”   祈岳托起手里的木盒,“你一定以为,你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想办法将展昭手里的钥匙夺走,这样就算我得到了盒子也无法将其打开。”   白玉堂想了想,道:“我的确不希望你得到钥匙,但也不想为此而让内子涉险,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祈岳挑了挑眉,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你要跟我谈交易?你有什么资本?”   白玉堂摸了摸鼻子,“我的资本自然是你最想要得到的。”顿了顿,他又道:“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何忽然能动了?”   祈岳沉吟片刻,道:“我确实好奇。”   白玉堂道:“你用自身毒血养蛊,再利用蛊虫控制我们三个,你以为这一切都天衣无缝,你相信没有人会识破你的计划。”   祈岳道:“不错!我的计划万无一失,绝不可能出现任何差错。”   白玉堂嗤笑,“可是你却不知道你的蛊根本就没能下到我和箫空的身上。”   祈岳听他这样说,忽然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已看到白玉堂和箫空同时在他面前动了动,若他们真的中了自己的蛊,那是绝对不可能会动弹半分的,可他们确实动了,那就说明他说的话并非假话。   白玉堂见他的表情已经有了变化,继续道:“你除了不知道我们没有中你的蛊,一定还不知道你根本就无法打开你手里的盒子。”   祈岳听罢,瞬间将盒子护在身前,而后他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展昭,他发现展昭依然直立于自己跟前,和刚刚的动作一样,不曾动弹半分。   他轻笑,“白玉堂,不要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白玉堂耸耸肩,“不信你可以试试。”   祈岳空着的手攥了攥拳,忽然大喝一声:“钥匙给我!”   展昭不发一言,但身子却已慢慢的动了起来,他机械的抬起手臂,将手中的红色锦盒交给祈岳。   得到锦盒,祈岳又兀自兴奋的笑出了声,“白玉堂,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那些胡言乱语?”他边说着边将锦盒打开,里面放置着的果然是那朵圣洁的白玉莲花。他双眼盯着莲花,整个人都兴奋的发抖,然后他极慢的,极小心的将莲花取出,在开启机关之前,他又将视线投射到白玉堂的身上,“我现在就将盒子打开,你最好能擦亮眼睛看仔细。”   白玉堂对他摊开手,“请便。”   祈岳已不管其他人,他以手托起莲花,将其翻转过来,再将花瓣对准盒子上的凹槽慢慢的放置进去,轻轻一压,盒子里立马传出了一个声音。祈岳兴奋到极点,他顾不得别的,只想要立马将木盒打开。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将白玉莲花放置到展昭手中,自己腾出双手,将手指塞进盒子侧面的凹槽中试图将盒子抠开,可是无论他使多大力气都不能令盒子开启半分,非但不能开启,反而连他自己的手也卡在了凹槽中无法取出。   他一时心急,脸上的表情越发可怕。可是越是急,盒子卡的他就越紧,到最后他只得放弃,可自己的手却也无法取出。他怒气冲天,举起盒子猛地砸向身旁的墙壁,但盒子却无半分伤痕,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木盒,而是一只铁盒。   “别白费力气了,没有钥匙你打不开的。”白玉堂看好戏一样的看了半天,这会子才出言阻止。   祈岳不相信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他红着眼睛瞪着白玉堂,怒道:“为什么!为什么!”   白玉堂微笑的向他一步步走近,边走边解释:“很简单,因为这里藏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宝藏,而是一件刑具。”   祈岳听此,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不!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明明藏着可以解百毒的珍贵丹药!你,你骗我!你骗我!”   “信不信全凭你,不过我说的确实是真的。”他走向展昭,从他的手中拿起那件白玉莲花,“这东西确实是钥匙,但不是开启宝箱的钥匙,而是开启刑具的钥匙,你方才的那一下子已经将刑具开启,只要你将手放进去,刑具就会自动闭合,将你紧锁其中,若没有钥匙开启,你根本无法逃脱。”   祈岳还是不信,他摇着头,模样已似疯狂,“不可能!我不信!你骗我!不会的!”   白玉堂懒得给他解释更多,他已绕到展昭身后,紧紧自后面贴住他,嘴巴凑近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道:“猫儿,还打算在这站到什么时候?” ☆、纸鸢勾魂36   展昭立马觉得麻掉了半边身子。   白玉堂见他浑身僵直,觉得有趣至极,于是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大手在他身上游走,嘴边继续魅惑道:“再不动,我就要把你直接扛回家了。”   展昭从脸到脖子立马飞速变红。   白玉堂见这法子不见效,索性绕至他身前,一手拖着他的脸找准位置亲了下去,另一手缓缓划过他的喉结,他的胸前,他的腹部,然后……停在了腰间,顿了顿,他手上忽然发力,一下扯开他的腰带,就在那一瞬间,展昭忽然原地跳起,一跃向旁逃出好远。而他的脸,也开始红到了冒烟。   见他有此反应,白玉堂一个没忍住,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场,而后强忍着笑意径自道:“想不到这个法子还真有效。”   箫空双手捂着眼睛,却在食指和无名指之间留出了一条大大的缝隙,显然刚刚的那一切他全都看在了眼里。这会子听到白玉堂的话,他竟也笑笑,走到近前来,“令心跳加速增加血液流通从而冲破血蛊对其控制,这是解决血蛊最好的办法了。不过你也太做的太过火了吧,这里又不是你们的卧房!还有外人在啊!好歹也给我注意点!”   白玉堂环抱手臂,挑挑眉,“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的眼里只有媳妇。”所以你们这些外人对我来说根本都不算人。   箫空青筋跳了跳,刚准备说点什么,却见刚刚一直面对着墙壁的展昭忽然转身冲过来,手里还紧攥着那枚自己还给他的袖箭,看那架势,大有要与白玉堂同归于尽的意思。   白玉堂慵懒的站在原地,无一丝慌乱的准备迎接着展昭的这一击,然而展昭在跑至他近前时却还是不忍心的停下,随后扔掉手里的袖箭,羞愤离去。   箫空看着展昭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问白玉堂:“不去追吗?”   才说完这句话,却见展昭又跑了回来,脸颊通红,眼睛不自在的看向别处,问:“出口在哪里?”   自地穴出去之后,他们将祈岳点了穴道,将之交给箫空,放他们离开。展昭则和白玉堂共乘一骑,慢慢悠悠的沿着小路向前走。   展昭靠在白玉堂怀里,忽然问他:“那个盒子不是宝贝而是刑具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玉堂一手握着缰绳,另一手揉揉他的头发,道:“你们从鼎下的通道离开后我曾验查过鼎上雕刻的文字,发现那上面写的很清楚。”   展昭微微有些惊讶,“你竟能看懂鼎上的文字?那上面说了什么?”   白玉堂道:“字并不难辨认,幼时我师父曾教我识过一些。那上面说的是‘鬼母贪图享乐,其子作恶多端,罪可当诛;仙女触犯天条,再又善解封印,其罪当诛;灵鸢大仙管教不严,为祸人间,罪可当诛。特此献刑法器具一枚,特惩罪恶之人。’所以我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宝物,而是一件刑法器具,不过并不知道怎么用罢了。”   展昭沉默片刻,又问:“那你们又为何没被他的蛊控制住?”   白玉堂道:“他用血蛊来牵制你是通过那条蛇咬出来的伤口,后来又放了蛊虫在你伤口处,企图让血蛊吸你的血来控制你,只可惜这些早就被箫空发现了,所以他才能给我暗示,使我们提早预防,不至受他控制。”   展昭眼皮儿抽了抽,“所以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他控制玩弄?”   白玉堂哭笑不得,“玩弄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吧?”   展昭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忽然又想起什么,“郑王那边……怎么办?”   白玉堂道:“这件事我正要同你说,不过在那之前要见到人。”   展昭眨眨眼,问:“谁?”   白玉堂刮了刮他的鼻子,“下马!”   展昭疑惑着跳下马,和白玉堂一起进到一片竹林之中。   林中有座小屋,竹屋,屋子外围种着各样蔬果,小屋中此刻正飘出阵阵菜香。   会是谁?   展昭回过头去,眼神向他询问。后者则对他努努嘴儿,示意让他进去。   迟疑片刻,他还是迈步向小屋走去。   屋内并不十分宽敞,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可现在桌上已摆满了令人垂涎的精致饭菜。   桌子中央竟还有酒,他虽不及白玉堂好酒,可也能闻出酒是陈年的女儿红。   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可问题是,究竟会是谁在这里备酒设宴呢?   他正径自困惑不解,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继而一语如黄莺般动听的声音紧随着飘进,“你们来啦!”   展昭错愕的扭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说有些熟悉,是因为上次见到,她是以男装示人的,如今换了女装,倒是另有一番风味了。   “原来是郡主。”展昭拱手相礼。   柴倾颜连忙摆手,“别那么客气,我不过是顶着郡主的壳子罢了,身份并非真的那么高贵。”   展昭愣了愣,没听懂她的意思。   柴倾颜已经向他示意让他在桌前坐下。   恰好此时白玉堂也走了进来,并自觉的在展昭身旁落了座。   展昭瞥了他一眼,凑过去小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抿唇一哂,解释道:“我让你见的人就是她。你不是想问关于郑王谋反的事情吗?问她就可以了。”   展昭小心的窥向柴倾颜,生怕她听到他们刚刚的对话,见她面上平静如水,并无什么起伏,他这才松了口气,暗自在桌子底下捅捅白玉堂。   白玉堂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的握在手里捏了捏,又抬起头看看他有些气恼的表情,笑着对柴倾颜道:“别忙活了,你也坐吧。”   柴倾颜半垂着眼眸,抬手捋捋自己的长发,而后优雅的在二人对面坐下,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启齿:“二位想知道的事,我今日定会知无不言,但在那之前我要首先说明,郑王确实没有谋反的意图。”   展昭与白玉堂互觑一眼,道:“我此番前来是奉皇上密旨,你可知皇上是如何知晓的?” 第63章 完结篇章 柴倾颜回答出乎展昭的预料,她道:“我知道。”   展昭惊讶,“你知道?”   柴倾颜淡笑着从怀中取出一份密折来,“皇上是否因为看到了这个才派你前来?”   展昭接过那份密折,翻开仔细查看,随即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这……”   柴倾颜道:“这份密折本就是郑王自己派人送到皇上手中的。”   展昭有点混乱,“他自己?他为何要这么做?”   柴倾颜道:“因为他曾听到有人说闲话,说他身为前朝皇帝却挂着王爷之名,实乃隐患,他不希望皇上因此受辱,从而失了民心,因此才出此下策,想要让皇上将他以叛臣罪名处死,也好保住他的地位。”   展昭蹙眉,他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事。   柴倾颜又道:“其实皇上也并非没有担心过这些,三年前柴郡主重病在身,久病不医,郑王四处求医不成,终于向皇上求助,皇上立马派了宫中最好的御医前来为郡主医治,后因郡主病的实在太重,便提议接郡主到宫中静养,也好让御医随时跟在身边,仔细医治。郑王忧女心切,便答应了。不过将前朝公主留在宫中确也不妥,为免遭闲言碎语,皇上提出个偷天换日的法子,让郡主以另一个身份被送进宫,而郑王身边则另派一人披着郡主的壳子一直留于他身边,这样一来可以堵住众臣之嘴,二来也可派人在郑王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展昭恍然,“原来竟是这样!所以你就是皇上派在他身边负责监视他的人?”   柴倾颜苦笑,“是啊,我就是那颗被他们所利用的棋子。”   展昭望着她酸楚的表情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柴倾颜叹了口气,道:“我跟在郑王身边三年,他虽知道我的身份,可这三年来也一直将我当做他的女儿好生对待。其实郑王人很好,也根本没有任何野心,有时我也会忍不住问他,前朝灭亡,改朝换代,他身为前朝之人难道就真的没有半分想要夺回江山的想法吗?你猜他怎么说?”   展昭不言语,等着她的下文。   柴倾颜果然接着道:“他说,天下江山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本就是定律。何况江山易主也只能证明有比他更为适合统治这个天下的人来代替他为百姓造福,于他来说本也是他希望看到的。”说至此处,她的眼睛竟有些泛红,她深呼吸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而后凝向展昭手中的密折,“这份密折,是我为他打扫书房时偶然发现的,看到此物时我真的吓了一跳,之后明白他的意图后便偷偷将这份折子偷走了,没曾想……他还是照着原本的计划进行了。”   展昭忽然想起什么,问:“那个带血的护手也是郑王交送给皇上的?”   柴倾颜点头,“那是他的亲卫箫莽的护手,他许是察觉到有人阻拦他的计划,所以才又派了箫莽帮他,令他必要之时谎称自己私下练兵,意图谋反,实际上他所谓的练的那些兵,都是他出钱令一个教派替他招揽的教徒。”   展昭闻此哭笑不得,原来智化一路辛苦追查的只不过是郑王布的一个局,真是枉费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去追踪调查。不过还有一事,他心中不明,“你说的那个箫莽,他……”   柴倾颜不及他问完已明白他想问什么,“他没死,并且活的很好。”   展昭道:“可当时我是拜托箫空帮我查的他的行踪,他也确实查到了他的所在。”   柴倾颜忽然笑出来,“他自然可以找到他的行踪,因为箫莽本就是箫空的哥哥。”   展昭听到这,真是彻底震惊到说不出一句话了。   一切谜题尽数解开,展昭与白玉堂受柴倾颜的款待,一顿饭吃的十分尽兴。   酒足饭饱之后,二人又抱着干净衣裳被人领到另一间屋子里,屋子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浴桶。   展昭看着那个浴桶略略有些发囧,他抓住给他们引路的小姑娘,问:“姑娘,你们这……就只有这一个桶吗?”   小姑娘嘻嘻一笑,暧昧的对展昭眨眨眼,“我们家小姐说了,二位公子衣食住行全都黏在一起,入浴也自不必分开,祝二位公子入浴愉快,眉儿先行告退。”说罢她便脚底抹油开溜了。   剩下展昭立在原地盯着浴桶目瞪口呆。   白玉堂将干净衣服挂在一旁的架子上,回来见展昭怔愣的模样顿时勾起唇角,悄悄绕至他身后,白玉堂趁其不备一下子点了他的穴道。   展昭顿时大惊,“玉堂?你做什么点了我的穴?”   白玉堂噙着一抹坏笑,上手捏了捏展昭的脸,“五爷听说给猫洗澡不容易,便想了此种妙招。”他边说着边上手除去他身上的衣服,然后拦腰将其抱起,轻轻把他送到温热的水中,再三下五除二的褪了自己的衣裳,也“哧溜”一下钻进去。   展昭一张脸羞臊的通红,可奈何浑身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任由某人摆布,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玉堂眼见着他的皮肤由白渐渐泛红,再由红变得越发加深,担心他受不住一下子憋死过去,连忙扳过他的身子,想要看看他的情况,哪想的对方却两眼一闭,直接羞愧的晕了过去。   白玉堂手忙脚乱,又是捞人又是帮他擦干,然后胡乱的套上衣服,直接将人塞进了被窝,而他自己也被折腾个够呛。   屋内的巨大浴桶还在,可他却已完全没有了沐浴的心情,他只好脱了鞋袜,将人紧拥在怀。   望着怀里人的侧脸,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儿,那时候他还小,性格也比现在阴郁许多,他虽由师父带着,却从不喜欢多说半句话,周围的师兄师姐全都不喜欢自己,自己也只好将全部精力全都放在了练功上,直到某日遇见了一个堪比阳光一样的男孩,他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刺眼,仿佛能够照亮整个天际。   或许那个时候,那抹暖笑就已经照进了他的心里,将他的心打上了一个深深的烙印。   闭上眼,手臂收紧,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身旁,并且永远都将会是他的,真好。   天色渐暗,如暖墨散漫。   屋外晴空正好,屋内暖意融融。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挣扎了两个月终于完结了→_→打单机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没评各种没动力然后就各种砍大纲_(:зゝ∠)_简直心累。 谢谢一直陪伴的小伙伴,@猫哭鱼笑 @梵星 @瑾儿 @圆子 谢谢你们让我知道我偶尔还不是在打单机QAQ 总之是完结了,嗯,不接受寄刀片23333 本来打算趁着鱼鱼军训偷偷完结的,结果被发现了- -好吧作为补偿,我决定再开个鼠猫日常卖萌文~最晚明年开坑,就酱,么么哒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